“元邵忽然跪倒在地,鼻涕眼泪乱飞,元泊愣住,随即也落下两行清泪。
“哥哥从未怪过你,你永远是朕的好弟弟。”
两兄弟一笑泯恩仇,朱凉吩咐御膳房做了一桌菜,三个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久违的饭。
“能看到皇上跟四皇子能如此这般相处,奴婢心里很欣慰。”
“就我们三个人在场,就别奴婢奴婢的了,小凉哥,前一阵子是我不懂事了,我向你赔礼道歉。”
元邵举起酒杯没等朱凉说话就一饮而尽,朱凉也不再牛牛捏捏随了一杯,高兴的时候喝多少都不会醉。
“要是萧策也在就圆满了,只怕是他现在连自身都难保喽。”
元泊露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微笑,朱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觉得现在的元泊可真坏,都会开这种玩笑了。
“萧策哥哥怎么了?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元邵一脸懵懂无知的看着这两人,他虽然已经可以起兵造反,但是对情爱之事完全不通,元泊和朱凉的事都已经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如果知道萧策的处境,恐怕他的世界观会坍塌。
“没什么,只是碰到了追求者而已,对了邵儿,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皇兄帮你做主,咱们也早早的纳妃,不过也不早了,你也已经二十三岁了,哥哥的情况你也能看出来,根本就没有后代,你可要争气啊。”
“没有后代?且儿……”
元泊知道自己说错了,赶紧抛给朱凉一个眼神,朱凉想抽死他的心都有,刚和好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点心都不长。
“且儿当然是皇上的亲骨肉,皇上只是对琴妃没什么感情罢了,皇上,不管怎么样也不该这么说啊,且儿还小,他知道了会很难过。”
“对对对,是朕口无遮拦了。”
元邵黯然失色,似乎是想到了自己不被宠爱的童年,不也就是因为自己的母后不受宠么?事到如今也不该去想那些了。
“且儿才是唯一的继承人,再说了皇兄,我如今这个样子什么样的女子跟了我都是受罪。”
“你什么样子?元邵,朕告诉你,你现在风头正好,你不是已经答应哥哥要辅佐哥哥了吗?那就不能食言,好好地做你的王爷,只要哥哥在位,一辈子不会让你发愁,你就只管享乐。”
元邵哑然失笑,觉得他的哥哥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哄他才好。
“皇兄你自己说的话都自相矛盾,又让我辅佐你,又让我只管享乐,我知道哥哥对我的心思,我会好好的,再也不会犯傻。不过我确实没有心上人,哥哥可以帮我物色。”
自古以来亲王的亲事一般都是为了政治,哪儿有那么多的情爱,元泊没有马上答应,心中却有了人选。
晚上,萧策已经要入睡,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他最近明显感觉心力交瘁,身体大不如从前,正在迷迷糊糊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个熟悉的脸,差点把他吓晕。
“陆深!你是不是想吓死我?谁让你进来的!”
萧策差点从床上掉下来,现在气的发疯,他要把门童都乱棍打死,是谁把他放进来的,谁有这个权利!
“明明是大人自己告诉门童以后我来不必禀报的,我知道现在来确实是不合时宜,但是我太想大人了,想得睡不着觉,唐突了,实在是对不起。”
陆深的惯用伎俩就是装可怜,而萧策偏偏吃这一套,他也想起来自己跟门童说过的话,脸不自觉红了,也多亏了灯光昏暗。
“真烦死了,昨天不是刚见过面?”
萧策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正襟危坐,发觉身上只穿了xie衣还是有点不妥,只用被子裹在了身上。
“现在看见了吧,陆大人可以回家睡觉了吗?”
“你睡吧丞相大人,我只要在边上看着你的睡颜就好,您别把我当成变态,我只是……太喜欢大人了。”
萧策拿起手边的烛台,照着陆深的脸,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陆大人竟然也会脸红啊,看来也不完全是不要脸。”
“丞相大人,你不要开这种玩笑,我是真的很喜欢大人,我就是个莽撞人,深夜闯进来确实是我的不对,以后大人睡觉一定要把门锁好,知道了吗?”
陆深说的很认真,但萧策不是傻子,如果不是他,谁会半夜来看一个大男人睡觉。
“陆大人,我也是认真的,两个大男人谈什么情爱,说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萧策实在不想大半夜跟他纠缠这些,只想让他赶紧走,没想到陆深后面的话更加惊为天人。
“我到底哪里比不上朱凉?我们两个明明都净了身,我长得……不比他差吧。”
其实论长相来说,陆深更胜一筹,但是……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我跟阿凉只是自幼就认识罢了。”
萧策说的心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虚,又为什么大半夜陪他疯也不生气,他好像变得不是他了。
“丞相大人,我只比你小了几岁,我也二十几的人了,什么看不出来?恕我直言,你看他的眼神就从来没有清白过,尤其是看见他和皇上在一起的样子……”
“陆深,别说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了?我只是喜欢你,一点越矩的事情都没有做过,难道喜欢一个人有错?我承认,我除了喜欢你还想占有你,是我自私了,可是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应该想和他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想看到他吗?丞相大人,我并不是想让你怜悯我,但是我真的等了你许多年,那年冬天我就认定了,我要跟这个给我温暖的人在一起,不管什么艰难险阻,我都能克服的……”
萧策头疼,他想地盾,他没想到陆深会这么难缠,一开始只是觉得他嘴欠,不会动真格的,但他没想到他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一时的感动不能太过于纠结,陆大人,如果你真心为我好,请你现在回去,我需要冷静冷静好吗?”
他以为陆深还会不依不饶,没想到听了这句话,只是默默点头,转身就走了,萧策突然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他不希望自己生出这种情绪,但不得不说这段时间他心里的确开始挂念他,他病了,彻底病了。
第二日上朝,萧策就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空落落的,散朝后他直接去找了朱凉,这件事他拿不准主意,还是需要问问别人的意见。
“阿凉,皇上,咱们能不能去御花园坐坐?”
御花园是萧策和元泊年少时期最爱去玩耍的地方,他们三个人坐在亭子里喝着茉莉花茶好不惬意。
“阿策,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元泊率先开口,他了解萧策的脾气,要不是遇见难事绝不会把他也叫上一起商量,可细想最近朝中太平没听说过什么事,看来就是为情所困了。
“我自己倒是没什么事,只有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一时的感动能算得上是爱么?”
萧策把他跟陆深的事完完全全讲了一遍,元泊听完捧腹大笑,完全没有皇家威严。
“皇上您笑什么,萧策哥哥正伤心呢。”
朱凉为皇上的失态感觉不好意思,萧策到不觉得什么,这本来就挺好笑的。
“怪不得,朕曾经提过给陆深娶妻,他虽然净了身,可是也可以娶妻,你们也知道,他常年要守卫着这紫禁城,漫漫长夜一个人未免太孤单,他却一口否决,说早就心有所属,而且还是个翩翩小公子,朕只当他是搪塞我的话罢了,如今看来,应该是阿策你了。”
朱凉恍然大悟,看来陆深的深情根本就不是装出来的,十二年的守候,而且还是一个根本不知道是谁的人,换谁也做不到。
“皇上,您说的是真的?”
“阿策,纵使朕不是皇上,但也是你最好的兄弟,怎么会骗你。他是个痴情儿,嘴上没有一点正经,但这么多年身边根本没出现过什么人……”
“皇上臣先失陪了……”
丞相大人根本不管皇上有没有说完,竟然失礼的拔腿就跑。这下换朱凉笑了,也就萧策敢这么对他。
“他跑什么?”
“皇上,您还不明白吗?萧策哥哥这是去找陆深了,良人可不能错过。”
“对了,阿凉,朕还有要事和你商议,咱们回养心殿吧。”
朱凉心里咯噔一下,元泊的神情忽然严肃,看来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您说吧,什么我都能承受,也能帮您分担。”
“哦?是吗?朕倒是想看看朱公公对朕的衷心是真是假。”
“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
朱凉一下子慌了神,难道又有人从中挑拨离间?如果真是那样他会一走了之,经历了这么多难道元泊还不了解,他永远都会忠于他。
“如果你对朕真的有真心,那就跟朕大婚吧。”
“您说什么?”
朱凉感觉整个人都像飘在空中,一点真实感都没有,他不是在做梦吧?大婚……他做梦都梦不到这么美的场景。
“朕说大婚,如果你在装傻,朕就当什么都没说过。”
朱凉喜极而泣,冲上去抱住元泊,整个人像个小猴子扒着元泊,弄得元泊哭笑不得,他还以为这个人又要以什么一国之君压他呢,看来是他想多了。
“阿凉,你不要有压力,自古以来纳男妃子的比比皆是,朕不是第一个,只不过朕的后宫只有你,你可答应?”
“皇上,可是我是督公啊,我怎么跟您大婚呢?会被别人诟病,到时候朝中大乱,您要怎么办?”
朱凉是真的担心,也是真的想跟他大婚,他本以为能这么在一起都是老天爷赏赐的,如果真的大婚,他就算死了也值得。
“你别想那么多,我们能活多少年?总要遵循自己的心意,朕知道对于百姓来说,朕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但事实已成定局,谁也无法改变,但是,朕想做一个好丈夫,咱们可以像民间夫妻一样生活,到了家一切都是你说了算,你还可以继续当你的督公,至于悠悠众口,我们是堵不住的,这些你都不必去想,还有元且,我们可以让他十几岁就登基,我们一起享受天伦之乐,不好么?”
朱凉疯狂的亲吻着元泊,甚至把他的嘴唇都咬破了也没松开,他爱元泊,甚至已经超越了自己的生命,前十五年他为了父母而活,而后的日子,都是为了元泊。他的小皇帝也终于长大了,成为了他唯一的依靠。
“好,我答应您。”
“你是不是狼狗啊?都流血了,得给朕补偿。”
“皇上,您这样成何体统啊,把衣服穿好……”
大婚初定在下月的十六,元泊向来没有鬼神之说,但是这次还是郑重其事的找阴阳先生看了日子,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然而这些都是朱凉不知道的。
“阿凉,这是朕为你定做的婚服,快去试试让朕看看。”
朱凉看着眼前的大红袍子,他死都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能穿上这身衣服,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来。
“阿凉,别掉眼泪,朕心疼。快给你们朱公公把衣服穿好。”
两个小太监麻利的帮他穿好了,元泊的眼神都在发光,他还没见过如此明艳动人的小生,唇红齿白,简直就是人间绝色。
“阿凉,大婚那天朕一定会幸福的昏死过去,你实在是太好看了,朕根本不舍得你受一点委屈,从今以后,我们夫妇一体,不管怎样,都不要分开了。”
元泊的婚服跟他的样子基本一样,只不过他的是龙,朱凉的是凤,本来以为他会不高兴,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反而高兴的说不出话,一直流泪。
“朕本来想都做成龙的图案,但是你穿不妥,还是换成了凤,我们就是龙凤呈祥,将来一定会很幸福,阿凉,这十年你我相伴,朕早就把你当成了毕生的伴侣,我元泊就此发誓,如果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那就让朕天诛地灭吧。”
朱凉马上捂住元泊的嘴让他呸三声,元泊架不住他生气,赶紧呸了三声,殊不知朱凉想的是,只要你平安喜乐,我就算万劫不复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