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上,一个身着红衣面相俊美的人正在风中摇曳,精致的面庞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男是女,身材瘦弱,不堪一握,此时,他正等待着那位心上人的出现。
“朱公公,您这是意欲何为啊?”
左相看着居高临下的朱凉,不免心惊胆战,他不会想死在这里吧?今日可是皇上迎娶他家二女儿陈菲菲的日子,谁搞砸了,他就让谁死。
可这个人却让左相皱了眉头,虽说他与皇上的关系不确定,但早些年绝对是皇上最亲近的人,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今日是朕大婚的日子,朕想问,朱公公想做些什么?”
元泊今日看起来就是个新郎官的模样,唇红齿白,额头还点了一滴朱砂,脸上完全看不见岁月的痕迹,他骑着马向朱凉走来,后面的喜轿应该就是他的妃子。
“陛下,您当真不知道奴婢想要什么吗?”
这全天下,不过想要一个你罢了。
“那你倒是下来,还要让朕上去请你吗?”
迎亲队伍中,还有萧策,朱凉不知所措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竟然一脸运筹帷幄的表情,甚至还冲着朱凉笑了笑。
“皇上,我真的下不去。”
此时朱凉已经瘫软几乎倒地,他本来就恐高身体还虚弱,是被陆深抱着上去的,现在他已经支撑不住了。
“陆大人,还得麻烦您……”
陆深刚要过去,被萧策不动声色的拦住了,只见当朝天子纵身一跃便上了那城墙,伸手搂住了摇摇欲坠的人的腰。
“朕的人,怎么能让别人抱。”
“皇上,您这样不妥吧?小女还在轿子坐着呢。”
左相面露不悦,这个皇帝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耽误了吉时不说,竟然还公然跟一个太监勾肩搭背,也不知道是想让谁下不来台。
“左相大人,你去看看那轿中人是谁。”
左相相识被人点了穴,慢慢向轿子移动,掀开帘子,竟然空无一人。
“朕早与二小姐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朕不愿用身份把任何人困在身边,况且……朕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左相,朕不会亏待你,今日之事就算朕对不起你。”
他对着身边的人说:“阿凉,让你久等了。”
他把他抱起来纵身一跃精准落在马背上,朱凉想,怎么就忘了呢,他可是战无不胜的战神皇上啊。
“陛下,您是怎么知道我要来的?又是……怎么决定接纳我的?”
朱凉在元泊的怀里,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真实了,整个皇宫都在敲锣打鼓沉浸在喜悦的氛围内,他从不敢妄想这份喜悦会是他的。
“朕听闻,督公想朕想的都发疯了,还说……就要死了,有这回事么?”
元泊故意贴在他耳边,弄得朱凉的脸瞬间红了,他也没想到看见元泊的那一刻所有的病痛都消除了,还真是让那位郎中说中了,一定要给他送一块牌匾才行。
“陛下,请不要再羞辱我了,难道说陛下为了可怜奴才才这么做的?”
“那你就当做是可怜吧,朕才是最可怜的,古往今来试问哪个君王被一个太监迷得五迷三道的。”
朱凉哼了一声,心想,这不还是自己的桃花劫要自己去历么。
他们在声声祝福中像平常夫妻一样跪拜,没有任何繁缛的礼节,元且早就一早冲上来让朱凉抱着他,他们就这样一家三口入了洞房,左相的事明日再说,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且儿,你先出去,明日再来这里。”
朱凉其实想跟元且好好亲近亲近,但元泊的眼神好像要把他吃了一样,是……那种吃。
“好,父皇,儿臣先告退了,爹……朱公公不会走吧?”
他想起叫爹不妥,还是改了口。
“这次,他再也不会走,还有,不用改口,就叫爹。”
“好,二位爹爹,儿臣告退了,明日再来请安。”
朱凉摇头,这孩子都高兴傻了,二位爹爹……明天元泊又不知道要怎么训他。
“阿凉,我们不要管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朱凉直接亲了上去,这一次换他主动。
“阿凉,朕从未见过你这副样子……”
元泊意乱情迷,抱着他狠狠地亲吻着他,他也疯狂回应,不再像从前那般惺惺作态,这一刻,他们都等太久了。
第二日,元泊当然不会去上朝,他早就在早朝说过,大婚至少要庆祝七天七夜,当时左相还沾沾自喜,以为是自己二女儿的魅力,现在看来除了这位谁也不能有这种本事。
“阿凉,朕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皇上,别再多愁善感了,兜兜转转我们不就是回到原地了么?”
昨晚实在太疯狂,让他忘了跟元泊商量正事,他心中有很多疑问等待元泊一一解答。
“陛下,我现在就有一件事想问,我们已经成婚,那接下来我要在哪里?做什么?”
元泊噎住,这个事儿他还真是没有想过,都已经大婚了,除了宫里还能去哪儿?
“你怎么想的?朕听听。”
朱凉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也不知道这人到底犯了什么疯病,从昨晚到现在一下都没撒手。
“我想的是,能不能给我官复原职?我不想在后宫,那听起来实在是太让人诟病,我又不是女人,跟以前一样相处就行,也千万别叫我什么妃子,我怕我自杀,太羞耻了。”
一想到所有人看见他都恭恭敬敬的叫一声朱妃,他就想跑,想挖个地道遁走。
“当然不会让别人那么称呼你。但是官复原职这件事……朕还需要考虑。”
朱凉没再说话,这次他敢来,就没打算再离开半步,即使真的当做宠宦,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想永远留在这人身边,永永远远。
“你们可不知道,昨晚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记录了。”
皇上的起居郎忍不住跟一个小宫女八卦起来,小宫女听得面红耳赤,这本来不是他们能谈论的,但是他们从不知道皇上竟然如此……如此……
“那今晚你还要去吗?”
小宫女脸上害臊,嘴上可不含糊。起居郎根本都没怎么从跟前伺候过,除了更衣洗漱,其他时间皇上都不让他在房里守着,但没想到这次这么猛。
“不去恐怕是不行,咱们这位主子虽是男人,但也是皇上昭告天下明媒正娶的人,千万不可怠慢。”
起居郎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从前他就知道这位常出入养心殿而且都会留宿,只不过没有让他进去过,他又不是妃子,也不会引起怀疑。跟琴妃那几年也从未让他记录过,甚至他根本就不知道琴妃是什么时候怀上小皇子的,这些事每一件都足够要他的小命,还是谨言慎行为妙。
萧策算是大病初愈,脸上也基本恢复了。昨日朱凉大婚,他兴奋地竟然流下两行清泪,这对苦命鸳鸯终于能修成正果,他比谁都高兴,陆深却不高兴了,本来就快好的脸又有些感染,嘟嘟哝哝的给他上药。
“你说你,人家大婚你兴奋个什么劲儿,又不是你自己。”
“你轻点,嘶……阿凉成婚我比自己成婚还要开心呢,再说了,我成什么婚……”
“萧策,你没完了是吧?你怎么就知道你不会成婚呢?”
陆深今天就是要赌气赌到底,给他上了药怒气冲冲的出了门,萧策只当他间歇性神经病没追出去,反正天黑之前自己就会跑回来。
“小二,来一壶杏花酒。”
小二只觉得这人有些奇怪,大早上就要酒喝,但看这个穿着打扮也知道是个富贵公子,赶紧上了一壶酒顺便送了一盘花生米。
“拿走,谁要你施舍的东西。我要吃肉,来二斤牛肉!”
小二彻底傻了,赶紧端起花生米跑到后厨端出来一盘牛肉,没想到这位爷还是皱着眉。
“这是好牛肉吗?给我扔了。”
“这位爷,您要是寻开心别来这里……”
陆深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小二顿时没了声音,今天算是碰见硬茬了。
“您到底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说吗?用不了这么多钱。”
“你倒是还挺讲良心,就这个吧,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陆深就想把无名火撒出去,长久以来在萧策面前只有隐忍,可他无怨无悔,这个人怎么就是不明白他的心意呢?他明里暗里不知道提过多少次成婚的事,每次都被他敷衍了事,甚至都装没听见,难道跟他成婚就那么不堪?他只不过想要一纸婚书罢了。
一壶酒下肚,似乎比刚才显得更加忧愁,原来借酒消愁都是假的。这个人,怎么连追出来都不愿意,怎么就永远那么高高在上,他就吃定了,他一定不会走么?
“开门啊……开门……你怎么敢把我关在门外,你……嗝……好狠的心啊……”
“千户大人,您醉了。您要去哪里?我送您……”
看守宫门的侍卫蒙了,陆深深夜敲响宫门不知为哪般,现在这个时辰可不好惊动皇帝。
“朱凉,你给我出来……萧策那么惦记你……可你呢……”
侍卫听了这话更加毛骨悚然,怎么还说起妃子的坏话了,昨天可是刚刚大婚啊……难道……皇上,锦衣卫,督公,这关系是不是太劲爆了?
“你们……赶紧进去给我禀报,我今天……一定要见到朱凉……”
陆深几乎醉倒在地,侍卫赶紧搀扶起来,别说宫里这两位了,就连这位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物,思来想去还是派个人去禀告了,没多久朱凉竟然跟着一起回来了。
“陆大人,您怎么喝了这么多?哥哥呢?”
朱凉完全不明所以,小侍卫说话也支支吾吾的,也没想到陆深会喝的酩酊大醉来寻他,难道是萧策出了什么事?
“你还好意思提他?你还觉得坑他不够惨吗?”
陆深踉跄着站起来不让任何人搀扶,朱凉也没上前,他一发疯谁也控制不住。
“你们回去吧,陆大人我来照顾。”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听朱凉这么说也只好回到原位,他们的职责本来就是看守宫门,醉鬼可不归他们管。
“陆大人,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您看起来倒像是一副喝醉的模样,但恐怕比平时还要清醒吧?”
朱凉出来的很着急,只是随便套了一件长衫,八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凉爽,他的身子已经感到了不适,但今天不管陆深说多久他都会耐心等待,看来他已经忍耐了很久了,再不说就会把人憋疯。
“朱凉,你平日里对谁都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对萧策也是如此,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对你着迷……从来不为了我们得以后考虑。你跟皇帝大婚,他比你还高兴,在他眼里我到底算什么?三年了,是块石头也该捂化了吧?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都只围着你转?”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行,今日必须说清楚!你对萧策……到底有什么感情?”
“你说呢?你应该知道昨日我跟谁成婚了吧?现在来说这个什么意思?想把皇上也叫出来一起陪你发疯?”
朱凉眼神变得狠厉,陆深躺在地上,就像个泼皮无赖,完全没有了千户大人的模样。
“那就叫出来吧,我这次来就不打算活着回去了,你们杀了我算了……”
“杀了你干嘛?千户大人醉的厉害,来人。”
两个侍卫立马到位,朱凉一个眼神,两个人赶紧把陆深架了起来,陆深没有多少力气可以挣扎,嘴里还是在嘟嘟囔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