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凉还是这么没有文采，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教给他，怎么这么多年还是没有长进。”
元泊笑了，这段时间第一次笑，萧策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大家都平安无事就好。
“大王，您的聘礼放在哪里了？”
“你真的要去？”
“是啊，我说话从来都算话。”
“好，那我怎么能做缩头乌龟？你随我一起去吧。”
“好。不过……成了的话，功劳要算我的。”
“小算盘打得真响。”
当朱凉看见那位女子的时候，只觉得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
“你们认识？”
这个女人正是林婉，手里正在绣着花，眼睛惊恐的看着朱凉。
“不认识，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冒犯大嫂了。”
这句大嫂倒是把巫思巴叫的心花怒放，林婉脸上一直都不大好看，朱凉现在甚至怀疑她到底什么身份。
“今日前来应该不必我多说，你也知道我是来求亲的，这件事你想好了吗？”
巫思巴是个刚烈的汉子，说话做事从来不会拐弯抹角，朱凉只抹汗，怪不得人家没答应嫁给他。
“大嫂，我大哥不怎么会说话，但是是真心实意想娶你的，他为人正直，现在还是大王，我敢保证你嫁过去绝不会吃亏，而且日后就是王妃了，还不是你说了算？”
巫思巴喜笑颜开，帮手还真是找对了，他对着朱凉竖起了大拇指，朱凉看都不想看，眼睛直勾勾盯着林婉，她的脸色实在是差劲，朱凉急迫想知道关于她的秘密。
“我……我也不知道，你们要不就先回去吧，我想好了你们再来。”
“那你什么时候想好呢？我巫思巴什么时候这么看过一个女人的脸色，都快半年了，你到底要想多久？”
“大哥，你别跟大嫂这么说话，吓坏了人家姑娘，人家只是不好意思你看不出来？你先回去，我保证今天会给你个明确的答案。”
朱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们认识不长，巫思巴却相当信任他，还是听他的话先回了王府。
“林婉，你到底是什么人？”
朱凉一改刚才温和的脸色，俨然化身那个心狠手辣的督公，这个女人怎么会如此深不可测。
“公公还好意思这么问我，把我一个人仍在府里问都没问过，现在到来质问我了。”
她也不再是刚才小绵羊的样子，脸上有些阴森恐怖，倒是把朱凉吓退了一城。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想必你能看出来巫思巴有多么信任我，即使我杀了你，他也不会说什么，我都有办法圆过去，所以请你想清楚再回答。”
林婉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把手中的绣布扔在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推到了地上，朱凉一言不发，就看着她发疯。
“为什么……我只是想活着而已……就这么难？”
“你如果没有居心叵测，谁会让你死？如果你今天跟我说实话，我定会护你周全，就凭我们之前的情分。”
“实话？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过到今天这种地步？梅红春死了，我就被卖去了窑子，谁问过我？你们都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那里，我总要生活吧，我只是想有一份体面的营生，我去园子卖唱，还是被巫思巴买了回来，我是一件物品吗？”
朱凉没想到他走了以后发生了这些事，对林婉实属愧疚，把她救出了火坑，又推进了另外一个火坑。
或许不是火坑。
“你为什么不嫁给巫思巴？他不是坏人，这段时间我能感觉出来。”
“我本来已经同意了，可他又上了战场，以现在凉虢的实力，是干不过中原的，到时候他战死，我又要被卖了？我已经受够了，一个女人活在这世上实在是太难了……”
林婉泪眼婆娑，整个人摊在椅子上，脸色惨白。
“你身体不舒服？”
“没有，只是最近食欲不振，心烦得很。”
“他……碰你了？”
林婉咬着嘴唇不吭声，朱凉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她明显已经有了身孕。
“我给你吃一颗定心丸，只要是你能帮我权巫思巴归顺皇帝，战事永不再起，你这个孩子还有你……都会有好归宿。”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林婉的眼里泪光闪闪，激动的爬到了地上，朱凉把他扶起来，这个时代的女人好可怜，比他这个太监还可怜。
“当然，只靠我一个人不行，你必须跟他成亲，我知道对于你不公平，但我眼下想到的办法只有这些，即使巫思巴战死，我会保你一生衣食无忧，上次的确是我忘了，对不起，这次我决不食言。”
林婉若有所思，还是点了点头。
“聘礼别带走了，回去让巫思巴订婚期，越快越好。”
“那就这么定了，聘书我来下。”
朱凉走的时候给林婉留下了一锭金子，就当做是新婚贺礼了。
“对了，婚服我给你做吧，绣花你自己绣。”
他觉得自己是在弥补萧策成婚没有去的遗憾，回到王府巫思巴正在练武，努力的人终其一生都在努力。
“巫思巴，我有好消息，要听吗？”
“你都不用说我都能猜到。你那么聪明，肯定是成功了。”
“没意思，订婚期吧。聘书我去下，聘礼她已经收下了，千万别委屈人家姑娘。”
“那是自然的。你们是不是也认识？”
朱凉笑笑，就知道瞒不过这双眼睛，可汗可真是真傻，巫思巴大多数都是在装傻。
“算是故人，但你可别想歪了……”
“我知道，你心里只装着那个小皇帝。就定在初六吧，还有……”
“太长了，就这个月二十六。”
“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朱凉不紧不慢喝了杯茶，这个男人五大三粗的应该没那根筋。
“看来你不知道人家姑娘已经有身孕了。”
“什么？那我可真厉害，不过一次，那就二十六，听你的。”
巫思巴嘴上这么说，已经笑的嘴角翘到了天上。
事情办妥，等他们成婚他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那边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左等右等也没有回信，心里忍不住打鼓。
“兄弟，我知道你的心思，这段时日，你对我算是仁至义尽，我巫思巴虽然是个粗人，却也讲情谊。半个月，我一定会放你回去，我的大婚你总要参加。”
“那是自然的。”
“由你做主婚人，你愿意吗？”
“可以啊，求之不得。”
他打了个喷嚏，肯定是萧策在骂他背信弃义。他起身伸了个懒腰，一天又这么过去了，他们已经颠沛流离十几年，还差这么十几天么。
朱凉以最快的速度给二人做了一身婚服，虽然没有那么华美，但也比市面上卖的精致不少，尤其是巫思巴这个大老粗看了以后更加对他崇拜。
“兄弟你怎么会这么厉害呢，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你要是再能打架，简直就是完美，你确定不考虑留下来？”
“你又来了，赶紧试试吧，我去给新娘那边送去。”
朱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可以做到这一步，可能就是对林婉的亏欠吧。
“你快试试，我不知道你的身形，只是做了个大概，要是不行的话，我再回去改，还有时间。”
“好，太漂亮了，我感觉我不用绣什么上去了。”
朱凉去了门外，不一会儿林婉就穿好了，他只是觉得林婉算漂亮，但是今天穿上这身红装竟然美的不可方物，果然女人出嫁的一刻是最美的时候。
“你真漂亮，大婚那日我是主婚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在那日说，我知道你们没有父母，所以咱们不要那么拘束那么死板，怎么开心怎么来。”
“好……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其实……当时在戏院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后来在梅府发现你真的很善良，虽然我知道你利用了梅老板，但我能看出来，梅老板是心甘情愿的……”
十年过去了，朱凉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思想，他永远不会忘了梅红春这个人，但不想永远耿耿于怀。
“别说这些了，你有要请的亲朋好友吗？”
“督公不必麻烦了，我一个亲朋好友都没有。我在这世上，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十三岁那年碰见了梅红春，是他给我一口饭吃，现在我也很谢谢你，真的。”
“不用谢，我知道你是个有能力的人，以后……如果巫思巴不听我们的劝诫，我就给你开一家绣房，总之，以前的那种日子，我不会让你过。”
林婉穿着一袭红衣靠近朱凉，轻声说：“如果你是个真男人多好……”
她靠在他肩上，被他无声躲开。
“请自重。”
朱凉离开的时候强压着心底的怒气，什么叫真男人，他愿意变成这样？但如果注定和元泊相遇，他宁愿做个不完整的男人。
“喜帖写了吗？用不用我帮忙？”
“可以啊，我没多少朋友，他们都不服我，但没关系，没他们我照样成婚。只是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你说我听。”
巫思巴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捏了捏手中的狮子头。“我想那天开放粮仓，我们的百姓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
朱凉为之动容，原来他也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做，我有这种经验，那天你就好好当你的新郎官。”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干脆我赏你一座宅子吧。你随便挑，什么地段都可以。”
“别，我可不喜欢宅子。”
这些君王怎么动不动就愿意送宅子，他就孤家寡人一个，要那么多房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还不如来点实在的。
“我还是那句话，归顺与皇帝，对你有好处，我不会坑你，虽然我没什么理由让你相信我……”
“等成婚后咱们再议，这么大的事，你总要我想想吧。”
“别再想了，你不是已经心动了？异姓王比现在好处多多了，你不是说没人服你，只要你真的成了异姓王，他们定会俯首称臣。”
“你怎么会这么肯定？”
“我就是有十足的把握，你要是真的归顺与皇帝，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帮你治理，我说我能做到，我就能做到。”
朱凉虽是宦官，但是在百姓口碑很好，尤其是那些难民灾民，心里最挂念的就是朱凉，帮他治理国家不还是小菜一碟。
“这我倒是没想到。那……大婚第二日你就回去跟皇帝商议这件事吧。”
朱凉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巫思巴信任他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真的？”
“我从不骗人，而且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说实话，你为什么会喜欢林婉？”
巫思巴练了半天武，拿起烈酒喝了一大口，豪爽的擦了擦嘴。
“没有为什么，这个女人很聪明能干，况且……床上功夫不错，我早晚要娶妻，娶了她也不吃亏。”
“你倒是够直接的，以后你还会纳妃吗？”
“那说不定吧，我不能跟一个女人过一辈子吧。不过得看她怎么表现了。”
朱凉一脸嫌弃，不是哭着喊着让人家嫁给他的时候了。
喜帖喜糖婚服还有现场布置都已准备完毕，准确的说是朱凉一手操办的，这个草原汉子也实在是太好意思了，朱凉只是客气客气，竟然所有的事都是让他一个人办的，他却坐享其实，走的时候一定要整整他。
“记住，大婚头天晚上你一定要洗澡，这是习俗。也不要头天晚上就喝多了，知道了吗？”
“我说兄弟，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迷信呢？婆婆妈妈的跟个女人似的，我知道了，你都重复了多少遍了。”
朱凉白他一眼，这种大老粗根本什么都不在意。
“随便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