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咱们要做什么?”
“我先告诉你皇上,别想乱来,咱们都不在年轻了,还是要谨慎。再说了我要赶工,千万不能误了时辰。”
“朕可没那个意思,阿凉在你心里朕是不是只有那件事啊?朕是想说既然且儿要封太子还是要风风光光办一次的,毕竟朕那天也只是让萧策传的口谕,而且……”
“而且什么?”
“没什么。”
他怎么能提自己终日郁郁寡欢差点驾崩的事,他的身份没有给过朱凉任何富贵反而都是灾难,怎么还能让他担心。
“爱说不说吧,等萧策大婚完,我就张罗且儿册封大典,我怎么觉得我不是督公倒像是你们皇家的碎催啊。”
朱凉手里拿着针线认真的绣花,这要是别的男人元泊一眼都不会多看还会觉得恶心,但朱凉却不一样,他有一种别样的阴柔美,元泊就在一旁托腮看着,怎么都看不厌。
“皇上,我先为你更衣,要晚了上朝了。”
“今日就不能……”
“不能,我不在的日子你肯定荒废了许久,你不用说我也知道,现在赶紧乖乖给我上早朝。”
于是,皇上不情不愿的去上朝了,还在小太监给他更衣的时候摸了两把沾了点小便宜才神清气爽的走了,朱凉气的笑了,拿着个人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朱凉一整天都没有出屋子,整个眼睛都花的不成样子,看什么都有重影,终于在子时彻底完成。
“元泊,我快死了。”
“朕看你也是,还直呼其名了,躺下我给你捏捏,把眼睛闭上。”
“谢谢皇上,我今天太累了,从来没有这么高强度做工的时候,这也就是萧策……”
“朕不管,朕也要一件棉袍子,快冷了,朕冷。”
“我怎么发现这次回来皇上越来越爱撒娇了,你说要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成吧?我好赖也是堂堂东厂厂公,怎么总是在做这些女人做的事儿,皇上,您莫不是真的把我当成女人吧。”
“你想什么呢,那朕干嘛不直接找女人?以后别再说这种话。”
“说的也是。皇上别生气,我就是胡说八道的。为你做什么,我都开心。”
“这还差不多。来,咱们就寝吧,放心,朕现在没那个精力。”
元泊说的真假参半,他现在的确没有这种精力,自从那天朱凉走后他就病了,到现在也未彻底痊愈。
“你是不是身体不好?你不用说我也能知道,你不愿意告诉我,不就是怕我担心,不过我觉得你这病大半都是心病闹得,现在我回来了,你应该好些了。”
朱凉转身面对着元泊,元泊竟然扭头不跟他对视。
“朕以前怎么不知道朕的督公已经达到了如此自恋的地步,简直就是把不要脸发挥到了炉火纯青。”
“面对皇帝,我永远都有这份自信。这次我回来了,便永远不会离开,您不必害怕,不必惊慌,我永远会守护在您身边。”
元泊听他自顾自的说酸话,直接转身抱住了他堵住了他的嘴,这个吻带有侵略性,朱凉有些招架不住,看来皇上身体彻底是好了。
“这个灯笼挂这边……哎!谁让你们把火盆放在这儿了!”
鸡刚叫朱凉就起床了,虽然一切的事物都有人打理,但他还是不放心,毕竟这是萧策的婚礼绝不能怠慢。
“阿凉,你也太谨慎了,咱们大婚之日是不是有些随便了,要不要朕再补给你一个仪式?”
“皇上,算我求您了,您能不能好好歇着别在这儿添乱了。”
“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朱凉上前蜻蜓点水般给他一个吻,像是个吃到了糖果的小孩子傲娇的走了,朱凉叹气,怎么每天都像带着俩孩子似的,这么大了还没有元且乖。
“吉时快到了,赶紧开宫门。”
时辰在飞速接近,朱凉的心脏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快速环顾四周哪里还不对,只听见汗血宝马一声嘶吼,新人到了。
萧策坐在马上,身着红衣,这是萧策第一次穿如此鲜艳的颜色,朱凉还从来不知道他这个哥哥会如此俊美,眉间一点朱红,宛若神仙下凡,一顶红轿子出现在了眼前,里面必定是陆深。
萧策上前把帘子掀起来,此刻的千户大人再也没有了平时嚣张的模样,伸出手让萧策拉住了他,两个大男人自然不用抱着,但今天的丞相大人一反常态,竟然把千户大人拦腰抱了起来,千户大人还一脸娇羞的搂住了他的脖子,朱凉觉得这些举动在感动之余还有些起鸡皮疙瘩。
他们迈过了火盆,拜见了皇上,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下喝下了交杯酒,萧策和陆深都没想过这辈子还有这等殊荣,尤其是在萧家败落后,萧策都以为自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了灵魂,如果说朱凉是打开他心扉的挚友,那么陆深就是他灵魂的归宿。
朱凉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泪流满面,递上了新婚贺礼,新婚他实在是没有什么新意,只是送上了一对玉如意,也花了他所有的积蓄,虽然可能还没有那顶帽子贵。
“朕今天很高兴,萧策自幼与朕一同长大,这么多年属实是亏待了,现破例封萧策为安亲王,此后帮朕镇守边疆,和千户大人可谓是琴瑟和鸣,即是亲王,也就是朕的亲兄弟了,从此以后朕看谁敢不服他。”
元泊早就喝多了,但今天朱凉不会制止他,萧策所得的一切都是他应该得的,萧策突然打断了皇上的话。
“臣叩谢陛下的好意,但陛下只想在自己的家,只有在这紫禁城才有我的亲人,我知道皇帝时时挂念臣,臣能有今天的一切全凭皇上护着,臣不能再坐享其成。臣想陆深也不愿离开这里,您把册封收回去吧。”
“好……那就都听你们的,今天你们成婚,你们最大,各位大臣请敞开了喝,不必拘束。”
萧策的脸上很难看到这种笑容,朝中的人平时他都不来往,今日竟然挨桌敬酒,陆深也想喝竟然被他拦下了。
“你那副不胜酒力的样子我可不想让别人看见。”
陆深撇着嘴去找了朱凉,跟他喝几杯总没关系,今天可是他大喜的日子,不喝酒像什么话。
“朱公公,咱俩喝几杯,你怎么还给哭了?”
朱凉抹抹眼泪,接过陆深手里的酒杯与他碰杯然后一饮而尽,他好像从没喝过这样甘甜的酒,比他自己成婚还要开心的酒。
“我就是很感动,我比谁都希望萧策能真正的获得幸福。”
“说真的,我以前很瞧不起你,我只觉得你为了攀龙附凤搞得这些实在是上不了台面,也想这太监也确实有两下子,竟然真能把皇帝搞到手,所以我才处处针对你。”
“现在呢?”
“现在吧……说出来挺恶心的,我竟然觉得你好厉害,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我终于知道宦官不是个个都像曹德贵那样,如果你不是个宦官,一定是个很好的臣子,甚至还能是个威风的将军,我一开始不想承认的,尤其是……萧策对你的感情远比你想象的深,我从小没有父母,进宫后只有萧策是对我好的,虽然那年只有一面之缘,却让我日日思念了十几年,当看见他对你那种浓烈的情感,我当然不会开心,但现在好了,你是好人,萧策如果没有你,绝不会接受我,我知道我不是谁的替代品,是你让他有了爱人的能力,我非常感谢你,从今后你我也是兄弟,我再也不会乱吃醋。”
陆深说的情真意切,朱凉只是微笑着,他从来都不讨厌陆深,一个再不着调的人也会对喜欢的人认真,他早就知道陆深是这样的人,所以从来没有担心。他那么不可一世,却可以让萧策像娶妻一样把他娶回家,这是做了多大的牺牲,相爱总是双向奔赴的,爱不单行。
他们四个人约定好在大婚后三天一同出门游玩,元泊就当是微服私访了,上次微服私访还是太子时期,给那时候的小太监买了一棒糖葫芦,这件事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因为十几年过去了,朱凉再也没有吃过糖葫芦。
“这次咱们出去可不许赈灾或者抓贪官,就是纯游玩,那些事等回来以后再说。咱们先去杭州,我长这么大只听说过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却从没见过,然后一路南下,南方可比咱们这边风景好多了。”
陆深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四个人围在一桌君不像君臣不像臣,朱凉倒是喜欢这种氛围,四个人就像是兄弟四人,这次出行他们商量好一个奴婢都不带,等回来之后萧策还是决定跟陆深领养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总比送进宫当太监或者在大街上要饭好。
“对了,咱们最起码得带着元且,把他叫过来。”
元且早就睡着了,最近他好像有了什么心事,跟朱凉也不像从前那样亲近了。朱凉心里有点犯嘀咕,但这么小的孩子哄哄就好,说不定出去玩儿一趟又恢复了童真。
陆深终于得偿所愿把全部家当搬到了丞相府,他入宫多年竟然一件值钱的家当都没有,看见他那一堆破烂的时候萧策哭笑不得,怪不得这么着急入赘丞相府,肯定是那个破窝住不得了。
“陆深,你不应该把东西都搬过来的,那边的房子还得置办新的,我还从没去过你的千户府呢。”
“可别,不用去了,我那儿你要是去了得哭出来,耗子进去都得活活饿死。这么多年我一个人过,一样像样的家具都没有,还是你这丞相府好。”
萧策嫌弃的给他收拾着破烂,心想你搬过来我还得想办法扔出去。翻着翻着竟然找到一件斗篷,那是他将近二十年前给陆深的。
“哎?这些你都可以扔,这件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还给我。”
陆深从他手里夺了过来,当珍宝一样放进了丞相大人的衣橱,萧策瞬间泪目,竟然有一个人惦记了他这么多年。
“陆深,你真好。”
“什……什么?”
“没听见拉倒。赶紧把你这些破铜烂铁给我扔出去……”
“我扔……我扔,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求求你了我的好阿策……”
出游当天朱凉把所有要用的收拾好,他这次出门就是元泊的随从,而元泊自然是公子,元泊不想把他当成下人,但朱凉还是觉得这种身份不会引起怀疑,陆深跟萧策自然就是亲兄弟,还给元且提高了一辈,是他们最小的弟弟。
“且儿,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
朱凉打算在路上跟这个孩子好好谈谈,元且虽然看起来很高兴,但没有了以前的天真。
“爹,且儿没事啊……”
“且儿,你又忘了我怎么教你的,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随从了,别再这么叫我。”
“好……我没什么事。”
“公子,麻烦您去跟萧策他们同车。”
朱凉知道当着元泊的面元且什么都不敢说,元泊心领神会,去了他们的车。
“你现在说吧,跟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
“自从父皇……沈公子封我为太子,我就整日惶恐,我害怕成为不了一个好的继承人,虽然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跟我争,但我今年已经虚岁七岁,应该懂事了,但我天生愚笨,不及沈公子一半,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好这个太子,害怕……以后没有人会臣服于我,让大家失望……”
“你是因为这个不开心的?”
“嗯,我知道想这些太早,但我就是杞人忧天的性格,这几年很少见您,所以这些话也不知道跟谁说。”
朱凉彻底震惊,这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该想的事?果然皇宫是个大染缸,他现在都怀疑元且就是元泊所出,怎么会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六岁的元且五官已经渐渐明朗,他的亲生父亲应该也是为俊朗公子,这张小脸没有了原来的活泼,一切原来都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