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儿,你不必自责,你比同龄的孩子不知道优秀了多少,只是他对你要求太高,让你太早失去了童真,这是大人的不是。索尼你要做自己,不必烦心。”
元且点点头,小脑袋若有所思的转向了窗外。
“阿凉,你们说什么了还要背着我。”
“什么也没说,那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朱凉元且相视一笑,元泊气哼哼的让马夫停车,他看见了糖葫芦,搞怪的心思涌上心头,他不是吃腻了,今天非要再给他买一堆不可。
“老板,这些我都要了。”
老板是第二次碰见这样的大主顾,上一次还是在十几年前了。朱凉看见那一堆糖葫芦,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这个老皇帝整人还真是有一套。
“吃吧,十几年没吃过了,想必你也想这一口了。你以前不是最爱吃这个吗?”
“我不吃,元且爱吃,他正是吃这个的时候……”
“我不爱吃啊。”
元且倒是个实诚孩子,朱凉第一次因为他的诚实想抽他两巴掌。
“不吃的话就是欺君之罪啊……”
朱凉拿起一串像吃毒药一般咬了一口,竟然觉得这么多年没吃,这个东西味道还是那么好,很快就吃下去了一串,皇帝的脸都要气绿了。
“都扔出去。”
“别啊,您这可是暴殄天物啊,我爱吃,留下吧。”
寒冷的冬天里,朱凉最爱吃的就是糖炒栗子烤红薯还有冰糖葫芦,只是这十几年没再吃过冰糖葫芦。看到这串糖葫芦就能看到从前的自己,那个胆小怯懦的自己,却又无比勇敢的自己。
到了杭州,萧策就找了一家装潢比较好的客栈,杭州一带萧策还算是熟悉,那几年在外游历曾来过这里,陆深一路上都像个孩子一样兴奋,要什么吃什么萧策有求必应,现在的关系不再是从前,他理应爱他顺着他。
“哥哥,咱们去划船吧!”
元泊在后面咳嗽几声提醒朱凉注意自己的身份,朱凉做了个鬼脸,没人说谁知道他们什么关系,就是个老古板。四大一小同游西湖,船上有美食美酒还有唱曲相伴,好不自在。
“公子,这里的酒比我们那里的柔和多了。”
朱凉是个贪杯的,喝了一杯又一杯,就算没什么劲儿也不能这么喝,元泊觉得有点丢人,把他的酒杯夺了过来。
“元泊,你干嘛呀,小气鬼……我这儿喝的正开心呢……”
萧策在一旁乐不可支,他只让陆深喝了一杯,陆深大婚后听话了许多,没有了那种叛逆心理,对萧策也言听计从,元泊把朱凉扶进了船舱,也不知道这个朱凉怎么年纪越大越顽皮,着实令人头疼。
“又让你们见笑了。”
“这有什么,看到阿凉这样我才开心呢,他以前就是太压抑自己了,现在就应该做自己,我们已经这个年纪,还有什么好掩盖的。”
“夫君,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跟朱凉可都比你们俩小……”
“咳咳……陆深,你一直都这么称呼阿策吗?”
“是啊,不对吗?”
看他们俩腻腻歪歪的样子,元泊嘴上说着不羡慕,心里想的是,老子不当这个皇帝了,一定要他叫声夫君来听听。
“元泊,今日我们就是兄弟,没有君臣,我想有些话对你说,你在朝堂是九五之尊,但是关上门你跟阿凉就是夫妇一体,所以应该体谅他,不要总是端着架子,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有时候你对于阿凉有些苛刻。”
“阿策,你才对陆深好了几天你就来指导我了,哈哈,我知道你说的对,但是我这种身份也不能在他面前太卑微,朱凉你其实不了解他,在我面前他就从来没有拘束的时候,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从小就是有很多条条框框,所以他愿意包容我,我也可以容忍他,你和陆深不也是么?谁也不能为了谁完全改变,那就不是爱情了。”
萧策知道自己说不过元泊就此作罢,陆深也是喝了一点酒有些兴奋,竟然直接坐在萧策腿上亲吻他,皇上想,这两个人留不得,回去就砍头。
朱凉睡了一路,根本就没有欣赏到好风光,醒来以后还有些头痛,元泊说他活该,但还是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也不知道是什么世道,主子竟然伺候起奴才来了。”
“我错了公子,我真的真的再也不会贪杯了,求您别杀我。”
朱凉戏精附身,弹曲子的小姑娘竟然被他的话真的吓到了,弹错了一个音连忙跪下。
“公子饶命啊……”
“姑娘快起身,别听他胡说八道……”
元泊去扶这个姑娘,突然一道刺眼的光芒露出,一把小匕首直接捅上他的心脏,他干净利落的一掌把这个姑娘推开,萧策立马上前擒住让她不能动弹。
“说,谁派你来的!”
陆深上前,拿出千户大人审讯的架势,这姑娘丝毫没有刚才的畏惧,演技还挺好的,这下子还真是亏了朱凉,否则防不胜防。
“谁也没派我,我只是看不得有钱人欺负人罢了。”
“不说是吧?想必你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要真是细究起来的话……”
朱凉说话的时候眼神狠厉,俨然督公做派,宦官是最阴损毒辣的,这个人若是伤了元泊,他定要她生不如死。
“我家里人都死光了,你们要杀便杀……”
“渔夫,先不要划船了,过来一下。”
渔夫走过来,看见那个女人的眼神明显不对劲,朱凉最爱戏耍这种人,女人能做出这种事当然不怕死,但是贞洁的话……算不算生不如死?
“你觉得这个姑娘好看么?”
“阿凉……”
萧策小声提醒不要过火,陆深知道朱凉想做什么,按住了萧策的膝盖,他们净了身的人本来就是变态,做什么也不奇怪。
“那就把她赏给你了。”
“啊这……可是这女子不是我们的人,是岸上绣春坊的人……”
“这你不必管,上岸后我自会给她赎身,你只管留下她就好。”
朱凉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渔夫吞了吞口水,今天还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我有一个要求。”
“公子,您请说。”
“今晚必须洞房,而且由我监管……”
“死太监!你不得好死!”
女人声嘶力竭的喊着,朱凉上去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女人还在喊着,朱凉便左右开弓,他从来没打过女人,这种女人就应该这样对待,没找一群大汉算是对她好了。
“告诉你,出门在外谨言慎行,让你跟了他算是网开一面,弑君之罪,其罪当诛,这是给你的赏赐,还不乖乖接着……”
女人哭了,她弹唱就是为了不卖身,要是这样还不如死了,那个渔夫少说有四十岁大龅牙,本来就常常占她的便宜,现在……
“我求求你们,别让我跟他,我不想不想……我不想跟这种人在一起……”
“哦?那你是想做我的对食?你刚才怎么叫我来着……对了我就是个死太监,你也知道太监有多变态吧,想让我慢慢折磨你?”
女人看着这张极美的脸蛋心生胆战,她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是栽了,就算供出来这条命也没了。
“我求求你们饶了我,我真的不能说……”
“小姑娘我劝你,我看在你年纪小是初犯的份儿上可以求皇上网开一面不杀你,但是你拒不坦白,我很难办啊……”
陆深在一旁变成了小迷弟,还没见过朱凉有这么飒的时候,他这个千户在他面前都黯淡无光,原来这不光是一个花瓶啊……
“我只是被他们收买了,但我根本不知道真正的雇主是谁,真的……我只知道我要杀的是皇帝……”
“他们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冒这么大的风险?”
朱凉趁着酒劲儿要刨根问底,喝了酒的他才会有这种架势,他上前抬起姑娘的脸,紧紧捏着她的下巴,说出了以前从来没说过的话。
“还真是个美人胚子,干脆跟了我,咱家不会让你吃亏……”
“公公,我只求痛痛快快的死……”
“你越这么说,咱家越舍不得让你死了呢。”
朱凉突然靠近像是要亲这个女子,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元泊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样的朱凉他也是第一次见。
“督公!我说……我都说……”
员工让萧策放开她,陆深早就不把自己当男的,把这女人搜刮了一个遍才放心,也不知道什么蠢货让一个没有一点武功的女子来刺杀皇帝,简直就是侮辱皇帝。
“我从前是一个官老爷的瘦马,后来……雇主看我实在是可怜便把我买了去,花了高价的,但没有碰过我一次,我很感激他……他已经养了我快十年了,把我当成女儿一样,但我不知道他就是为了今天这一下。我一点武功都不会,这些年只教给我弹琴书画,说实在不行……也可以送进宫当小妾的,雇主没想到,圣上根本不喜欢女人……现在就是恼羞成怒,硬让我上船刺杀,不瞒你们说,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我只是第一站,后面的会越来越不好对付……”
女人露出很惶恐的表情,朱凉只是在想,什么叫做瘦马?这不是个人么?
“你放心,既然你说了实话,我便不会让他们杀你。一个姑娘家也不容易。”
元泊又动了恻隐之心,但萧策觉得这件事绝不会这么简单,怎么会这么快就让她暴露,肯定后面还有更大的阴谋再等着。
“这个人不能留,必须杀。”
萧策话音未落,女人拍案而起,腾空上了仓顶,露出阴狠毒辣的表情。
“跟你们玩儿玩儿还真当真了,告诉你们,老娘名叫一枝梅,记住了吗?记不住也罢,反正马上就是死人了,狗皇帝,拿命来!”
元泊戎马一生,什么样的高手没见过,可他偏偏忍受不了欺骗,这个女人必须死。
一枝梅拿着武器冲着元泊刺了过去,这一剑明显比刚才有力,原来刚才是故意隐藏自己的武力,但只不过也是飞蛾扑火。
元泊头都没回,看都没看一眼,一剑便穿透了女人的心脏,女人吐了一口血,喷溅出去几米远,元泊冷静的擦擦剑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丢湖里,喂鱼。”
“是。”
陆深又补了几剑才扔了下去,朱凉触目惊心,他还没见过元泊杀人这么干脆利落过。
“你好厉害呀公子。”
渔夫早就吓瘫了,整个人脸色惨白,嘴里念叨着别杀我。
“放心吧船家,没有人会杀你,那个坏女人该死,你去好好划你的船,顺便再给我们补两条肥美的鱼,只要把我们照顾好了我们就不会杀了你,要不然……”
渔夫大叫着跑了,朱凉哈哈大笑,捉弄人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阿凉,你今天实在是太顽皮了。”
“哎呀公子,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被那个坏女人坏了心情,逗逗她还不行了?真应该让渔夫占了她的便宜再杀她,这么死了太便宜她了。”
“我记得阿凉不是最体恤人的吗?怎么今日对一个女人如此计较了?”
朱凉想起刚才轻浮的举动自己也有些难为情,只要是跟元泊有关的事他都会像变了一个人,他很瘦小,但想保护他的挚爱。
“谁伤害你都不行,都必须死。刚才真是有惊无险,公子知道她口中的雇主是谁吗?”
元泊心里大概有个人选,但现在还不想因为这个坏了心情,他把朱凉抱起来走进船舱,嘴里念念有词。
“我刚才受了惊吓,需要你好好安慰安慰……”
他们一行人晚上就住在了船舱,朱凉觉得这里哪儿都好,风水养人,只是吃食他吃不惯,有些过于清淡,萧策像是早就知道一样,从行李中拿出一罐辣酱,那是在家的时候朱凉自己亲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