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走了多少路?你知不知道……你从未带我来过千户府?”
萧策满眼含泪,打完他又双手捧着他的脸,看了又看,好像除了消瘦没有别的变化。
“阿策,我错了,我只是一时糊涂,我不愿跟你闹别扭的,只是……只是我想让你在乎我,我只是……”
萧策第一次主动吻了他,那个吻是那样沉重,仿佛是一个承诺更是一个誓言。
“陆深,我这次来就是告诉你,我想跟你成婚,与任何人无关。不管是皇上还是阿凉,他们都没办法左右我的思想,我从始至终只是想要你这个人罢了,我对阿凉,纯属就是一个兄长对弟弟的关心,我希望你能明白,他永远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
“阿策,我信你,我再也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感谢你这么包容我,我……根本配不上你的好。”
两人紧紧相拥,这些天的矛盾在此时此刻烟消云散,陆深立刻恢复到原来的模样,脸上露出了甜美的微笑,拉着丞相大人的手进了家门。
“我这些破烂还要带过去吗?”
萧策一进门就傻眼了,千户是二品大官,不说富可倾城,也不能家徒四壁吧,放眼望去,家里竟然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还真是两袖清风。
“你喜欢什么就带着什么吧,家里都是新置办的,要不然这些就先放在这里?”
萧策试探的语气,生怕伤了陆深的心,这些东西就算是带去也要扔,简直就是占地方。
“阿策,还真是让你见笑了,我一个人住对这些东西根本没要求,我所有的俸禄都攒起来了,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跟你在一起能用上。”
萧策想起那个花瓶,顿时感到不好意思,他那么多年的积蓄都让他挥霍一空,而且没有半句怨言,这样的人天下难寻。
“陆深,你到底什么时候就开始惦记我了?”
“明知故问啊丞相大人,我都跟你说了,八岁那年我心悦你,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那时候我就知道,此生只能有你一个人共度余生。”
萧策想,怎么会有人八岁就决定了后半生的事呢?怎么会有人八岁就把他写进人生规划里呢?
“陆深,你这么说,以后我都不好意思骂你了。”
“阿策,你那怎么能是骂呢?那顶多就是鞭策,骂我不就是因为爱我啊,我都懂的阿策。”
“再说一句话,让你另外一边脸也肿了。把这些破烂统统收拾好,带走!”
“得令!哎?阿策你怎么说话呢,这怎么能是破烂呢,这可是我最宝贵的东西啊,是它们陪伴了我这么多年……”
萧策想,还是自己生活比较好,怎么会有人如此聒噪。
元泊和朱凉终于回京,两个人在凉虢的小院住了几日才舍得回来,等到他退位的时候打算在那里共度余生,那里有他们最美好的回忆。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都耽误我大婚的日子了。”
朱凉有点愧疚,不过这个陆深也实在是太不会说话,张嘴就是大实话。
“我很对不起你们,咱们就别选日子了,干脆择日不如撞日吧。”
“大婚的日子怎么能这么随便?我和丞相大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就明天吧,反正也准备好了。”
三个人笑作一团,陆深怎么连一秒钟都装不下去,他明明是恨不得今晚就洞房的人。
陆深不在意他们的嘲笑,他只想抱得美人归,虽然这话并不恰当。
“对了,我们要以什么样的形式成婚?除了你们,我没见过男人和男人大婚的。”
“这件事我们单独商量,还要麻烦阿凉先把婚服做好,如果太赶,我们现在就去买成衣。”
朱凉看看时辰,如果什么都不做一直缝制一定没问题,他向两个人打了包票,陆深有点不信他,万一误了他的好日子他肯定要把他杀了。
“放心吧陆大人,这种事我不敢开玩笑的。”
萧策向他点点头,他也不好在说什么,走之前朱凉还叮嘱他们一定要分开住这是习俗,他狠狠地瞪了朱凉一眼,咬着牙走了。
“丞相大人,你说什么形式,我都听你的。”
陆深只有在萧策面前才是一副乖乖的模样,萧策对他这副顺毛驴的模样还是很满意的,遥想当时刚见面的时候是那样的剑拔弩张,现在倒是知道收起尾巴做人了。
“我说出来恐怕你会生气。”
“我不会啊,只要能跟你成婚,我怎么样都可以,而且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不是想八抬大轿娶我进门?”
“是……因为这样才能显出我萧家对你有多重视,虽然我的父母都已去世,但是他们在天之灵一定会看到我们有多幸福,他们也会很喜欢你的。”
“我很开心,你竟然真的在认真筹划这件事,我太开心了阿策,我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陆深一段话不知道颠三倒四说了多少句太开心了,今天萧策一点也不觉得烦,这不就是他的可爱之处,他的陆深当然是天下独一无二的。
陆深当晚没有回千户府,美其名曰就是所有家当都搬过来了,回去睡哪儿,萧策也只能由着他瞎胡闹,只不过今晚萧策睡在了厢房,要是住在一起陆深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八抬大轿还有乐队是萧策早就准备好的,他要陆深成为他最美的新娘子。
“陆深,一会儿会有人过来给你化妆,画女妆真是委屈你了……”
“你别这么说,这有什么委屈的,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互相的,你对我这么好,当一次女人又怎么样?只不过我这个冷面阎王的称号算是废了,别人不定怎么看我的笑话呢,但是我嫁给丞相了,他们别人家的女儿挤破脑袋都想进的丞相府让我一个阉人挤进去了,不得把他们气死啊!”
陆深越说越起劲,转眼就是酉时,两个人再也没有困意,朱凉早就连夜把喜服送了过来,看见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鼻子都气歪了,他就知道谁也不会听他的话。
“阿深,让我给你穿上。”
“你叫我什么?”
陆深媚眼含羞,哪儿还能看出半分千户大人的模样,完全就是一个小娇妻。
“夫人?”
“夫君。”
“我还以为你受不了这个称呼。”
萧策温柔的给他换衣服,这身红色陆深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阿策,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别这么跟我客气,你想怎么称呼我我都喜欢,那只是属于你和我之间的小情趣,我们马上就成为一家人,一定要怎么舒服怎么来。”
“我还是头次见你这么正经,穿好了,转一圈我看看。”
陆深听话转了一圈,红裙随风摆动,萧策没想到一个男人竟然可以如此美好,他第一次有一种冲动,恨不得现在就圆房。
“太美了,阿深,你怎么能这么美。”
“丞相大人,这还是你第一次这么夸我。”
陆深脸上浮现难得的羞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连他都觉得自己没这么好看过,他不承认自己像女人,但此刻就是一个美艳的新娘子。
“一会儿还要给你带上凤冠,肯定更好看。”
吉时到,他们才分开。萧策直接把陆深抱起来送到了轿子里,鼓乐队都没看出来这是一个男人,那么娇艳欲滴,谁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萧策不用梳妆打扮,换上衣服骑上了骏马,跟随着轿子一起去了皇宫的方向。
“阿凉,赶紧让他们把宫门打开。”
“皇上,要是等您说恐怕都误了时辰,我早就开了。”
元泊感到欣慰,朱凉永远都比他想前一步。也不知道两个人会不会准时到达,误了吉时可不吉利。
“皇上!”
“这么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奴婢该死……”
“今日不许说这个字!”
朱凉在一旁很努力的憋笑,怎么皇上也开始迷信起来了。
“丞相大人到了!”
元泊想,等结束了非要了你的脑袋,这么高兴的事儿搞得一惊一乍的。
“一会儿您就坐在龙椅,哪儿也别去,都交给我就好。”
“阿凉,你就算是不说,朕也不会乱走动,朕是谁?”
“好好好,您是九五之尊,咱们快走吧。”
朱凉只觉得心累,每天都在哄小孩子一样。
“且儿,爹也有任务教给你。”
当朱凉看见萧策从轿子上把雌雄难辨的美人儿抱下来的时候,说不羡慕是假的。他也想有这样的人能这样对他,可惜他的爱人是高高在上的,那个龙椅上的人竟然在偷偷抹泪,朱凉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不管怎么说萧策终于有了归宿。
“阿深,我爱你。”
萧策把他抱起来的时候轻轻在他耳边说,他从来没说过这三个字,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是难以开口,只好用这样的方式告诉陆深他有多爱他,而陆深也足够了解他的爱人,有这三个字就足以支撑他们走完一生。
元且也穿了一身红,手里拎着一个小竹篮,里面都是朱凉提前准备好的花瓣,元泊走在红毯上小手挥洒着花瓣,新人从花瓣雨里走过,那场面堪称绝美。元泊这点倒是很细心,早就叫了最好的画师在现场作画,这个画面一定要存留下来。
十年后。
“阿凉,你看这儿,鱼好多啊。”
元泊准备下水捞鱼,却被朱凉一把拉了回去,现在的皇帝可不是当年的战神,可以说是成为平民的他手无缚鸡之力。
“哎呀,我没事,水这么浅,我还能掉进去?”
“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快四十岁了?还以为自己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摔一下谁伺候你。”
“别总是戳我痛处,再说了,你不照顾我谁照顾我。”
元泊一脸讨好的笑,朱凉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回了木屋,这座小木屋就是他们养老的地方,元且说好今天会来看他们,也不知道怎么都中午了也没到。
“父皇,又在捞鱼啊?当心别掉进去。”
“呸你个乌鸦嘴,怎么还咒你老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现在别叫我什么父皇,叫爹不会?”
元泊自从出了宫脾气倒是见长,除了不骂朱凉,逮着谁骂谁,还有……雪儿,也是个例外。
“爹,您别生气,我和元且来看你们了,有些事耽搁了。”
“哎呀雪儿,你可算是来了,爹很想你。爹就是知道你们要来,所以才下水给雪儿捞鱼吃,你们快进去吧,不用管我。”
元且黑着一张脸,也不知道他是谁的爹。
“爹,我们来了。”
“且儿,雪儿,你们赶紧坐下,饭我已经快做好了,现在是不是政务很繁忙?”
朱凉看见他们就是一阵嘘寒问暖,元且长大后越来越讨人喜欢,跟年轻的元泊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没有他那股子高傲。
“有些忙,您二位身体最近可好?雪儿还特地做了些调理身体的中药包带来你们喝了对身体好。”
朱凉对这个儿媳妇儿满心喜欢,还把给雪儿早就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雪儿最孝顺了,这是我和你们爹一份心意,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你一定喜欢。”
朱凉拿出一条他绣的丝巾递给雪儿,雪儿接过立马就围上让他们看,元且搂过她在脸上使劲亲了一口。
“你这孩子怎么越长大……越不要脸了?不过看你们好好地我们就开心,你们那个死爹,成天就是在外面玩儿水,像个大傻子似的。”
三人站在屋里看着元泊在水里玩耍的光景,萧策和陆深也赶了过来,这间小木屋瞬间就被装满了。
“元泊干嘛呢?”
萧策看着他怪异的行为有些吃惊,他不当皇帝了就这么放飞自我,也不知道朱凉是怎么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