菉竹发现了司文似乎对白辞非常感兴趣。自晚饭后,司文竟然收起了往日的冷脸,开始询问白辞的家里人。
菉竹往日里也并没有专门打听白辞的家里事,就像白辞从来没有问起过他一样。他认为合适的时候总该会知道的。
但是今天司文竟然主动问出了口。白辞似是对司文突然提出的问题感到很是惊讶。但不一会儿也收起了脸上的吃惊,平静的发出了声音。
“我家里还有个兄长,年长我六岁。我出生后便体弱多病,但是穷苦人家只以为是小孩子难养活,便也没做多想。待到我六岁时,胸口疼痛不已。刚开始父亲给我熬一些他在山上挖来的草药,吃了勉强能够止住疼痛。
后来疼痛发作的间隔期越来越短。止疼的草药也无济于事。父亲带我看遍了这县城里的大夫,大夫门都说我那是打娘胎里就有的心疾,看我这样子恐难活过三十五岁。
但父亲和母亲一直没有放弃过,带着我跑遍了这附近县城里的医馆。后来我母亲在我十岁的时候去世了,我父亲也在十二岁的时候也走了。就剩下我与兄长相依为命。
父亲去世时,兄长也不过十六岁。但是他却承担起了照顾我的责任。也跟着村子里的大人一起上山挖药材买,发现我对读书有兴趣之后,更是在我念完私塾之后接着让我读书。
这也许对许多人来说不过平常之事,但是外面村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念完私塾之后还在接着念书。
我兄长很想治好我的病,他也很想去外面看看。碰巧今年开春时候一只商队经过这里,商队还缺马夫。兄长很想接着这次机会跟着商队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但是他放不下我,担心我一个人。在我告诉兄长兴许外面可以找到治好我的方法后,兄长才安下心来跟着商队离开了。”
“商队快则一年回来,慢则两三年。今年兄长不在,原以为我会孤孤单单的过这个年。却认识了菉兄,以及你们,我很高兴。”
说着白辞又提到了自己的心疾已经快痊愈了,这一个多月心口都没有在疼过。
当司文又问及白辞的抱负。白辞笑了一下,声音如先前一样温润,但是语气却比刚才更加清明。
“我幼时犯病,父亲与母亲便带着我东奔西跑。后来兄长为了我的病情也是四处奔波。不管我这病有没有法子,我们这隋远县地处偏僻,想要去往别处却十分艰难。消息也十分闭塞。
我的志向便是能够入那庙堂,让这资源与消息能够在这片土地上共享,就算不能实现共享,但是我们能够以最快的速度知道你所缺的东西在哪里,也知道自己最终的目的地在哪里。”
司文看着白辞说出这些话时眼神中的力量与信念,知道这个问题已是多余,但还是继续问道:“为了改变这隋远县?”
“不,不只是隋远县,我想改变这整片国土。”
柳童发现自己与白辞竟然有着相同方向的理想,又思及虽然自己唤了白辞一声白叔,但是自己总归年长了白辞两百多岁。柳童突然间觉得自己当初在心里立下的宏伟誓言在此刻的白辞面前不值一提。
守岁是要熬过这整个夜晚的,寓意着从旧的一年看到新的一年。
屋子里火炉中央的火生的很旺。桌子上摆放着许多早上柳童与白岩一起去集市买回来的吃食。有糕点,也有一些酥糖,以及坚果。
柳童很开心,他想兴许与自己本就是人类的游魂有关系。
白辞发现了白岩对菉竹与司文的态度很是恭敬。虽也是一起围坐在了火炉,但是坐姿显得有些僵硬。全程都没有插入他们的话语当中,只在柳童在朝着他帮自己剥坚果时,表情有些许放松。但是一当菉竹的视线转向白岩的方向,白岩又会立即坐直自己的身躯,那模样就像是沙场上等待将军检阅的士兵。
白辞这时才想起来,这白岩对菉竹的态度其实早就有了端倪,他和柳童虽说来这才不过几天时间。但是他在客栈的时间总能看到白岩在主动得找着事情做。
白辞身子自幼就弱,加上父母与兄长在时从未让他干过什么体力活,他的身体终究是没有能够支撑他完整的熬过这个夜晚,靠在身旁的椅子上睡着了。
菉竹看着身旁的白辞睡着了,进去里屋找了床被子搭在了他的身上。
司文却是双手一挥,桌子上出现了一本书籍,书籍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天下策》。
柳童知道这本书,这本书是一个来往与神界与人间的言官所编纂的。里面记载的是人界历朝历代值得赞扬与传颂的律法以及治国之道。
“我要回去了,等白辞醒来后,这本书你替我转交给他。”司文轻声的对着菉竹说到。
许是今日的司文仙君脸色不似往常般冷冽,柳童也朝着司文仙君开口道:“师叔,你为什么没有给我准备礼物?”
听到这话的司文却是将被柳童吸引的视线又转回到了菉竹脸上,看了一眼,才又对着柳童回到:“你师父不也没有给我准备礼物。”
司文说这话时的表情不似对着白辞那般的温和,也不似平常的单薄无情。仿佛只是在陈诉这菉竹就应该给他准备新年礼物这件事情一样。
柳童以为司文是想借此免了礼物,却不曾想自己师父竟然真的从袖子中掏出来了几个带着平安结的香包。
他递给了司文,柳童以及白岩一人一个。
柳童一接过香包便开口说到:“师父,这个香包和平安结都说你做的吗?”
“嗯,”
柳童看了看自己的,又盯着白岩手中的。又继续出声道:“师父,这里面的药草都不一样欸。”
“我是根据你们每个人的特质做的。”
白岩从自家山神手中接过香包便小心翼翼的,这个样子让柳童不禁又生出了几分想要逗他的心思。
“唉呀,师父都说了。这个香包是根据我们的身体特质来的。你要把它戴在身上。一直把它捧在手里是没有用的。”
白虎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