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召早在入帝都时为了防止朝华帝的猜忌,府中就已经有侍妾。
正妻之位虽空置许久,但是朝华帝与北定候包括蒋召在内,他们三人都十分清楚,这正妻之位是不能轻易许出的。
北定候是想要一个家世上能够给北定候助力的,而朝华帝则是想要寻一个合适的人选可以监视蒋召。
但北定候府的地位摆在那里,若是寻了寻常家世的女子也必然得落人口实,朝华帝一向在意自己在百姓与官员中的名声。
白辞知道爱好男子这件事只能应付得了一时,朝华帝迟早也会在其他地方上下功夫。最好的办法当然是随了朝华帝的愿,在那么多朝中大臣的建议中选出一个女子娶了,这件事也就息事宁人了。
毕竟白辞在帝都无家人可依,若有了妻子,那妻子娘家也算得上是自己唯一的依靠和顾忌。
但是白辞知道这对那女子不公平,平白沦为了官场政治的牺牲品,更何况自己真的爱慕的是男子。
白辞虽然很不想承认,虽然朝中有不少人在私底下议论自己爱慕男子之说只是为了应付朝华帝,但是他自己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就是事实。
白辞并不觉得爱慕男子有什么过错,自小娘亲便教导自己以后遇到自己心动之人要一心一意,不可朝三暮四。村子里也有男子在外与另外一个男子结契,但这并不能被世俗所容下。
那时的白辞很小,他问娘亲。“阿娘,为什么李家哥哥被赶出去了?”
“阿辞,因为你李家伯伯不喜欢李家哥哥带回来的妻子。”
“为什么不喜欢,难道李家哥哥带回来的嫂嫂是坏人吗?”
“不是坏人,因为他和李家哥哥一样是个男孩子。”白辞到现在都能想到阿娘说这话时的温柔。
“阿辞,你记住,你李家哥哥和李家伯伯都没有错。”
“那是谁错了?”
“阿辞,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不过阿娘希望我家阿辞以后遇见自己喜欢的人也能向你李家哥哥一样,可不能中途就抛弃人家。”
“阿辞不会的。”
白辞那时以为李家哥哥与那嫂嫂最大的阻碍是李家伯伯,但是现在长大了的白辞才明白,说的清楚的困难远比不上说不清楚的让人生畏。
一场春雨过后,绿色开始慢慢的滋润着帝都城城里城外的植物,但是谢麟窗台上的小草却依旧是蔫嗒嗒的。
谢麟又长高了不少,他每日从国子监回来第一间事情便是看那小草,院子里其他的树木都已经开始抽芽,但是那小草却似仍停留在了秋季,春天到了也没有再重现泛绿。
他练剑时喜欢将小草放在旁边的石桌上,春天的太阳暖洋洋的,他每日都抱着这太阳能够将小草的枯萎给除去的心思,但是终究落了空。
很快春天便过完了,谢麟院子里的花在吐露娇艳之后也在烈日下隐藏起了自己的姿色。
谢骏看着谢麟对着那花整日里忧心忡忡的样子,便劝导着谢麟去帝都周边走走,帝都周边可是有更好的风景。
谢麟最终在一个休息日去了帝都,帝都的景色也果真如谢骏所描述的那般。
山上的花谢得总比山下慢些,帝都南山上的别院里,谢麟端着小草坐在石凳上,似是自言自语道。
“是不是我将你困在院子里不高兴,你才变得蔫嗒嗒的,你看这别院里的花开得多好,可是明明你比她们还漂亮。”
“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照顾好你,漂亮哥哥才离开的。你说漂亮哥哥回来时还认得我吗?漂亮哥哥走了,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
谢麟抱着那草在别院里逛了许久,他自己对着这些景色并没有什么兴趣,眼中看得见的只有怀中抱着的小草,他希望那小草在看到这争艳的百花也能恢复点精气神。
但是最后逛到太阳落山,谢麟也没能够得偿所愿。
谢骏看着谢麟抱着那草上了马车,心里有了一个计划。
第二天谢麟从国子监回来,在院子里便看到他在早上入学时放到院子里的草叶片泛绿了。他十分欣喜的跑进,将小草端在怀中,但是很快便发现了异像。
谢骏在旁边看着谢麟的表情,便已经知道了谢麟看出来了这小草不是原来的那株。
“世子。”谢骏出声叫道。
“小谢叔叔,小草呢?”谢麟看着谢骏,脸上的怒气十分明显。
谢骏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便将原来的小草端了回去。
“小谢叔叔,麟儿知道最近的心情不好。麟儿让你担心了,麟儿不会再这样了。”
谢骏看着谢麟这般样子便没有了脾气。谢麟所有的任性都是有关菉大夫与那小草的。
菉竹可以维持人性的时间越来越长,而司文也有自己的事情,他现在每天清醒的时间大都待在了无名殿中。
但越是靠近,他就越是思念。
他给谢麟的小草是自己分出的一株本体,那日谢麟在别院里对着小草诉说时恰逢自己清醒着,他现在虽然不如以往能够感同那分出小草的所见所闻,但是却清晰的听到了谢麟的所有话语。
他以为自己不会不辞而别,也答应过谢麟不会留下他一个人,可是自己终究没有做到。
他从没有如此的渴望过自己的伤势快些恢复。
在帝都时虽然有着诸多顾忌,也不能时常见面,但是只要想到他与谢麟是在同一片土地,谢麟在想念他时,也可来医馆寻他,那一切就都有了盼头,而如今自己在神界养伤,在离开时也没有给谢麟留下任何消息…
又是夏去秋来。
无淮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好的办法让蒋召主动的去伤害谢麟,而他自己心里十分清楚,随着谢麟的长大,想要杀死谢麟便会越来越艰难。
谢麟与蒋召在这帝都并没有什么交际,而谢麟又年幼,更没有发生过直接利益上的冲突,更不必说南安候府与北定候府还有几世的私交。
无淮窥探了蒋召的脑海许久,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