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辞这一昏睡,大燕的朝堂势力又将重新洗牌。
朝华帝欣赏白辞才华,对于白辞的昏睡不醒虽然也觉得惋惜,但是于他而言不过是固本守成的棋手罢了。
帝都的大夫和大燕朝的太医对白辞的病症都毫无办法,朝华帝也开始为太子挑选另外合适的太子太傅人选,但是太子对此却颇有意见。
“父皇,太傅他会醒的。儿臣不要其他的老师。”太子自入学以来一直守礼,从没有像今天这般无理取闹。朝华帝不由得黑了脸。
对朝华帝而言,生在帝王家,自己的喜好永远要排在利益之后。作为他的儿子也更应该识得大体。
对这唯一子嗣一向宽容有耐心的朝华帝难得的对太子发了火。
蒋召下朝后便听得身边的两个大臣在低声议论着:“这白太傅已经昏睡五天了,太医都束手无策,我看白太傅这病真的治不好了?”
“我听说因为这事陛下还对太子发了火。说什么昏睡,这白太傅如今这般跟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慎言。”
蒋召一回到府邸便将自己关进来书房。他知道今天那两人说的话虽难听,却是事实。同样五天过去了,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你考虑好了?”无淮出现在蒋召眼前。
“只要能够救他。”
院子中的柏树比去年白辞刚送来时长高了不少,罐子里的白雪早已经化作了水,但是蒋召知道即使见不上几次面,白辞却还是能够一直不停的影响着他的心绪。
他是在谢麟下学回家的路上派人截了谢府的马车的。谢麟在半路上便发觉了异常。谢府离国子监的距离并不算很远,来回也是车行道,而今天坐在马车上的谢麟却感觉到了异常的颠簸。
他掀开车窗向外看去,这马车果然没有行驶向谢府,而是朝着城外而去。马车的速度很快,谢麟虽然心生害怕,却稳住了心神。知道自己来到这帝都并没有招惹什么人,若是劫他不过是因为钱财或是对谢府有所求。
马车行至了帝都城郊,坐在马车里的谢麟见外面始终没有动静,便自己下了车。马车外并没有什么人,谢麟并不认为那人在半路上劫持了他然后将他带到这里来只是一场恶作剧。
他知道,幕后者必然在这周围。
无淮先前刺杀过一次谢麟,那次虽然他只用了三成的灵力没有能够成功,但是也让无淮知道了谢麟脖子上的玉坠并不是凡物,而是在一定范围内能够替谢麟抵挡住伤害,因此这次在蒋召下定这个以伤害谢麟唤来菉竹救白辞的决心开始,他便蒋所有修为集中在那个秘法上,以求在蒋召对谢麟动手时,他能将这些力量全部都传输给蒋召,争取一击致命。
无淮料定了菉竹的伤势不会那么快痊愈,也坚信菉竹现在是处在一个自顾不暇的状态。
蒋召拔出了剑鞘中的长剑,他今天所做的事情绝非君子所为,他看着在马车周围巡视的谢麟,想到了躺在床上一直没有苏醒的白辞,握剑的手又加重了一些力气。终于,他冲了过去,卯足了劲儿刺出了一剑。
无淮没有想到自己对白辞所说的真的中了。菉竹在蒋召的剑要刺中谢麟时出现了,而且挡在了谢麟的身前。
那一剑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只有挨下这一剑和菉竹和在背后下功夫的无淮知道这一剑有多么厉害,而对菉竹又造成了怎么样的伤害。
蒋召看着被自己刺中胸口的菉竹,倒在了谢麟面前,他才发觉听信了无淮的话的自己是多么可笑。如今菉竹重伤,又怎么能够去救白辞。
他正准备扔下手中的长剑,却被无淮幻化出的黑影卷着离开了。
当然,这个结果也出乎了无淮的意料,他的本意是借此机会杀掉谢麟,而如今,怕是蒋召起了疑心,下次再难利用蒋召了。
无淮看着像是失了力气般的蒋召手中的剑掉落在了面前的草坪上,“你知道你是用他要挟我,可如今却怎么去救他?”
蒋召的眼睛猩红,质问的口气显得有些单薄,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缘于自己,说不定连这病情都在无淮的算计当中。想到这的蒋召,眼睛里有了些许光亮。
“是你让他昏迷的,对吗?”蒋召盯着眼前的黑气,就像是能够从中看出答案。
无淮现在已经是和蒋召签订了共契,蒋召的精神面貌和身体状态也影响着他。而他如今还不能掌控蒋召的身体,虽是不情愿,但是也只能帮助蒋召摆脱目前的状态。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本尊让他昏迷确实是为引诱你去刺杀谢麟。至于山神本尊也不能够确定他是否会真来得及救他。虽然本尊不擅长医术,但是本尊既然让白辞昏迷,自然也有办法让他苏醒。”
白辞终于苏醒了,蒋召原本以为自己在他醒来后会有满腔的话语想要对他说,但是却真真到了那个时候,蒋召才明白他们俩人之间的鸿沟已是延长胜过万里,不可越。
蒋召背着手在院子里盯着那株柏树看的时候,忽然看着天上纷纷扬扬,蒋召还以为自己是最近心忧过度而眼花了出现的幻觉。
帝都的冬很少见雪,雪落满枝头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而今天蒋召却得幸见了一遭。那大雪压在枝头,柏树的绿耀眼,落雪的白也纯洁。蒋召想那时白辞在山中看到的也只这般情形。
但白辞却在商了冬之后,不惧路程遥远捎来那了一罐子的冬天给他。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学会如何保存。而今天这压满枝头的雪却也正好是圆了他的缺憾。
帝都的雪总归是留不住的,仅仅一夜,柏树就已经变成湿哒哒的了,树上也不再见任何白雪的影子。只有树梢滴落的水滴在昭示着这白雪留存过的痕迹。
白雪虽好,却只能停留在树梢与冬季。若是离开这冬季与树梢,都会立刻化为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