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麟与胡旋虽然得到了菉竹的安心药,但还是始终等到医仆将熬好的药端来后,紧绷着的神色也没有得到舒展。
胡旋看着医仆准备给胡夜喂药的动作,立马出声制止了。
“让我来。”胡旋开口道,说着便要伸出手去拿过医仆手上的药碗。
但胡旋的伤口在胸部,实在不便。昨天晚上又将伤口重新撕裂了开。他手刚伸出,菉竹与谢麟便看到了他脸上一瞬间露出的疼痛之色。
“让我来吧。”谢麟先一步端起了医仆手上的药碗,坐在了躺着的胡夜旁边。
这药是在熬好之后用凉水冰过的,此时的温度倒也正好。
昏迷的病人又怎么能够有自主意识。但好在谢麟本就耐心。不知为何,看着谢麟的动作,菉竹没有来由的心慌。
谢麟与胡旋再看到胡夜将那碗药汤喝完后,脸色的血色稍微回转,吊着的心才真正的送了口气。
此时胡夜只是像一个熟睡不醒的少年。刚刚来时的死气终于消散。
菉竹看着谢麟从昨晚到现在就一直未曾闭上的眼睛,已经满是血色。
谢麟转头便看见了盯着自己看的菉竹,“哥哥,我先回去了。麻烦哥哥了。”
菉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菉竹找了白虎,询问昨天晚上的具体情况。那胡夜虽是重要,但是谢麟对着胡夜的态度着实奇怪。
春末的阳光虽不及夏日那般炎热,但也实在是不能用暖意来形容。
昨天晚上的战事对白虎并没有什么影响,他现在也躺在自己的棚子里眯着眼睛,盯着对方的那些战马。
山神大人会来寻自己,这是白虎早就预料到的。
“大人,”白虎站起了身来。
菉竹先是观察了白虎全身,确定其没有受伤之后才开口问道。
“白岩,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菉竹的声音很轻,但是白虎还是从自家山神大人眼中听到了一丝异样。
白虎想到了那人在替赤麟前辈挡下一击后倒地的身影。
“大人,那个名叫胡夜的人族替赤麟前辈挡下了一次攻击。”
“谢麟有危险?”菉竹知道这是不应该,若是那攻击真的会伤害到谢麟,只怕自己的元神会有感应。但是昨晚自己的魂魄却是毫无反应。
“大人,赤麟前辈并没有危险。那胡夜若是不挡那一下,前辈也可以避开。但是因这那一下,胡夜到底昏迷,而前辈自然心乱。”
但菉竹觉得事情绝非这样简单。
菉竹看着白虎,再次认真问道:“白虎,除了这事情外,谢麟与那胡夜还有接触吗?”
“大人,除了挡下那攻击,确实是没有其他的接触。”
菉竹点了点头,对着白虎说到:“辛苦你了。”
白虎知道此时自家山神大人的心情不好,便还似从前一样,趴在菉竹的脚边,轻轻扑了扑菉竹的衣衫,样子乖顺极了。
菉竹知道白虎是在关心自己。“我没事儿,你放心。”
菉竹想起来谢麟对着那胡夜的态度,始终是耿耿于怀。他难得的没有整日的待在医帐中,在军营中闲逛。等他回到医帐中是昼夜的气息也开始降临。
如他所料,此时那谢麟正站在躺着的胡夜旁边。
菉竹朝着谢麟轻轻喊叫了一声:“谢麟。”
谢麟一直注视着胡夜的视线才终于得以看向医帐门口。
“哥哥。”谢麟朝着菉竹走过去。
不知是谁人提出来的建议,军营中专程又再搭了一顶帐子,供给胡旋、胡夜居住。
谢麟此次前来也是来告知胡旋这事。而胡夜又始终昏迷不醒,因此也需要医帐中拨一个医仆过去,照看胡旋与胡夜的伤势。
谢麟看着走进的菉竹,不知为何,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就着谢麟看去,菉竹的神色与平常相比并没有丝毫异样。
并没有让谢麟思索太久,南安候便派人前来召他前去商量要事。
菉竹看着谢麟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转身进入了医帐。
胡旋看到进来的菉竹很是激动。
“谢谢菉大夫,刚刚我看到阿夜的手动了一下。”胡夜的脸色也呼吸声也比之前多了很多生气,胡旋心里也不免为自己最开始对菉竹的轻视感到愧疚。
“他现在没有了生命之忧,明天过后应该就可以醒来。只是以后的身子需要好生将养了。”
胡旋点了点头。对他而言,现在只要能够保住胡夜的平安已经是一件好事,他自己也知道胡夜因为那阵法遭了什么样的罪过。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菉竹看向胡旋,又低头看了看还在沉睡中的胡夜。兴许是最近在这南安医帐中见到了太多生死,伤别。菉竹此刻的心情也显得无比复杂。
“等他伤好后,你有什么打算吗?”菉竹朝着胡旋问道。
“等胡夜醒来,我就会带着他寻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生活。我答应过爹娘会照顾好他,保护好他。但是我却食言了。”胡旋说到这心情虽然激动,但是与前几日比起来算是平静了许多。
“也好。”
“菉大夫,等我伤势好上一些。我能够跟着你学习医术吗?阿夜他的身子若非因为我,也不会这般。”
胡旋又想到了那个梦,梦中胡夜的叫声仿佛此刻还在他耳边盘旋。
“好,等你伤好。我必定教会你一些调养身子的方子。”菉竹自然知道胡旋所为何。
但是世间很多时事,本就难说对错,又何况来论明因果。
不多时,就有医仆过来,告诉菉竹与胡旋,新搭建的帐子已经整理完毕,胡旋与胡夜此番要搬去去新的帐子了。
菉竹只是点了点头。对着胡旋说到:“也好,帐子里清净些,也好让你弟弟好生修养。”
胡旋看着进来的两个南安士兵已经担起了胡夜,又转头对着菉竹道谢道。
“谢谢菉大夫对胡夜的恩情。等我伤势痊愈也要麻烦菉大夫了了”
“救下胡夜也算不得是我的功劳,这本就是你与南安做的交易。更何况你弟弟也是受害者。你且安心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