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怡，你对我……有一点心动的感觉么？”

　　 赵钦很少这么卑微的对着女人问这么矫情的话，这个答案对于他太重要，这是他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初恋。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赵钦，你到底想要什么呢？这么墨迹可不是你的性格。”

　　 徐怡说话干净利落，眼睛轻轻瞟了赵钦一眼，再也没给他一个眼神，从那眼神里赵钦只看到了屈服，他又没有强迫她，为什么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

　　 “你跟沈南成……是没有可能的。”

　　 “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们没可能，徐怡，你还看不出来？他天生就对女人不感冒，不是碰见阿霄才变成这样的你懂不懂！我不知道我比他到底差在哪里，我是不如他上进努力，可他上进，还不都是为了阿霄。我呢？浪子回头就真的一文不值吗？”

　　 赵钦突然情绪爆发，红着眼眶使劲拍了一把方向盘，他已经足够有耐心，为什么还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徐怡没给过他几个笑脸，亲过抱过，可那些都是毫无感情可言的，她就像是一只提线木偶，而赵钦就是那个操纵木偶的人，她好像没有血肉，没有思想，只有提起沈南成，眼睛里才有光。

　　 “赵钦，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就这么几天就腻了？我没有嫁入豪门的梦想，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有趣，那么洒脱，这才是真的我，你看清了么，这段感情是由你开始的，也可以由你结束。”

　　 徐怡开门下车，全程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她知道赵钦对她是动了真心，可这种真心她受不起。她的心思一眼就被看穿，连赵钦这样的榆木脑袋都看出来了，沈南成肯定早就发现了，她才知道，这么多年她只是一个工具，创业路上的好帮手，总之与感情无关。她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马路上，赵钦没有追上来，许是真的烦了腻了，但这一切本来就不是她最初想要的。

　　 顾凌霄又消失了，像没出现过一样。沈南成在家里颓废了一个周才想起慕华的工程该交工了，他看着图纸上熟悉的线条，那都是顾凌霄一手操作的，那个小财迷怎么关键时刻这么掉链子呢。苏和盛还舔着脸来看过他几次，他没有开过一次门，不杀了他都算是给他的福报了。他看着墙上的合影，是圣诞夜那晚他们一起拍的，画面中的顾凌霄是那么美好，少年感十足，他为什么这么傻，都不听他一句解释呢。

　　 新年伊始，那个人始终是没有出现。沈南成去过顾家，还是被赶了出来，那里没有找到顾凌霄的踪影。他回到家开了一瓶红酒，偌大的家只是少了一个顾凌霄，却像是个无人岛一样。一个人看着春晚，吃着速冻饺子，怎么看都是很可怜的场景，可他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得，偶尔会看看M国的天气预报，想知道那个人是否吃饱穿暖。没有重逢之前，他不知道思念一个人会到了抓心挠肝的地步，现在都不知道人在哪里，那种感觉就像是濒临渴死的鸟。

　　 门铃响起，他知道不是梦中的那个人，但还是慵懒起身看了一眼，徐怡突然到访，可能是来拜年的，他还是稍微整理了一下，这么狼狈的样子不想让第二个人看到。

　　 “琳达，你怎么来了？进来坐。”

　　 “沈总，我就是来看看你，过年了。”

　　 琳达空着手，显然不像是来拜年，进门有些拘谨的坐在沙发上，这是她第一次来沈南成的家，装修风格十分简单却也考究，符合他的性格。

　　 “不用特意来看我的，最近好么？”

　　 这也是徐怡想问他的话，他看起来像是老了几岁，胡茬不知道几天没有刮，多了一些成熟男人的味道，她知道她有多迷恋，本以为可以抽离来去自如，却没想到会这么上瘾。

　　 “挺好的，我今天来也是有事想跟你说，我能不能去工作室帮你？你现在一个人应该挺累的，我不喜欢留在NC。”

　　 徐怡说话一向直白不拐弯抹角，她今天只穿了一件白色大衣，鼻尖都是红的，沈南成也猜到了她想说什么，但还是不想接受。

　　 “琳达，不要意气用事，NC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那可是上市企业，跟着我已经没有前途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也得为你想……”

　　 “为我想就把我留下，别让我跟那群老家伙在一起了，这么多年，我们是最好的拍档不是么？”

　　 沈南成看着她，给她也倒了一杯红酒，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早就没了斗志，给不了谁前途未来。

　　 “我现在没什么能力，钱挣得也很少，我……”

　　 “我早就不是那个黄毛丫头了，我不缺钱了，沈南成，别再拒绝我，让我陪着你吧，总比别人好。”

　　 徐怡的话直白的吓人，她是第一次叫出沈南成的名字，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心思，可她不是傻子，总知道他们之间是永远不可能的。

　　 “赵钦呢？”

　　 徐怡没有回答，他也就知道了答案。像赵钦那种头脑简单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人根本就不是她的菜，两个人就一直静默，看完开心麻花的小品，徐怡突然起身靠近沈南成。

　　 “我知道我们不可能，我只是想陪着你，就那么简单，你一个人很累，我会帮你找到顾凌霄，我不能看你颓废下去，沈南成，你是那么骄傲的人，怎么能低下头。”

　　 一句话，彻底打破了沈南成的心理防线，这么多年他很少跟徐怡说起自己的事，可她又太聪明，什么都心知肚明。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散发的目光只是为了告诉彼此，他们是知己，是战友。

　　 “先说好，我现在开不出高工资，过得很苦。你买的那些包包什么的，可能很久都买不了了。”

　　 “没问题，沈总，我现在真的不缺钱了，那我先回去了，大年初七我们在工作室见面，谢谢沈总的红酒，很好喝。”

　　 送走徐怡，沈南成心中百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这样的，如果他不是同性恋，他会很喜欢她这样的女人，知性，大方，什么事都能独当一面，这就是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可他眼里心里只能装下那个人，这是一辈子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美国华盛顿，几个年轻人正围在窗前看雪，室内的炉子火正旺盛，只有顾凌霄一个人在盯着它发呆。

　　 “顾，你在看什么？”

　　 乔治凑过来，离他很近，他下意识的躲开，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没什么，只是有些想家。”

　　 “别开玩笑了顾，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你想家，其实我一直想问，你都回国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呢？不过这半年我确实很想你。”

　　 乔治是个正儿八经的美国人，是顾凌霄的同学，他们几个人合资买了这套房子，他回国的时候还大方的说他那份就送给他们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过这些人对他还算不错，很欢迎他回到这个集体，尤其是乔治，他对顾凌霄情有独钟，不是喜欢，纯属欣赏。

　　 “因为我跟他分手了，就这么简单。”

　　 老外开放得很，顾凌霄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乔治耸肩，这种事最司空见惯，一点新意都没有。那几个人已经开始打牌，乔治拍拍他的肩膀叫他一起过去，他也只好一起过去，今天是国内的春节，不知道那个人在做什么。

　　 他们打牌打了一夜，顾凌霄早就回房了，这群人凑在一起好像就没有疲惫的时候，以前顾凌霄也愿意跟他们扎堆，那全是因为一个人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每到那时候周勋都会在一旁陪着他，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总是有些不习惯。

　　 “顾，睡了吗？”

　　 门外传来乔治的声音，顾凌霄有些无精打采，没有回答，但乔治还是很执着，非要让他开门才行。

　　 “乔治，我今天真的很累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好么？”

　　 顾凌霄还是开了门，要是赵钦他才不会从被窝里出来还得骂他一顿，也不知道那个傻小子有没有得偿所愿。

　　 “我就是想跟你聊聊，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如果一个人憋着会憋坏了的，喝一杯吗？”

　　 乔治带着笑摇晃着手里的酒杯，顾凌霄知道今天要是不跟他出去一宿都别睡了，他耷拉着一张脸被他搂着肩膀去了大厅，人早就散了，他看看表，都已经凌晨四点半了。

　　 “乔治，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他一脸无所谓的打着哈欠，从出了国他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乔治倒是兴致不减，给他倒了一杯高度数伏特加。

　　 “这是你之前提过的那个人吗？你们回国是不是重逢了？顾，我拿你当成我很好的朋友，有些事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但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乔治的脸天生就是一张笑脸，但现在却收起了玩笑，让他还有些不习惯。他没有碰那杯酒，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豆，他的胃被沈南成真的养好了，但还是不想碰酒，俨然成了习惯。

　　 “是，他向我求婚了。”

　　 乔治立马露出惊讶的表情，四肢开始手舞足蹈，浮夸的样子让顾凌霄想笑，就知道他喜欢这种桥段。

　　 “我的天，顾，你好幸运，你不是很爱他，这样不是很好的结局么？你们可以来这里结婚，我会帮你操办一切。”

　　 “可是求婚那天出了一件事，我在这里的三年，他身边出现了一个人，虽然他一直都说他们没关系，我也深信不疑。可他脖子上带着巨大的宝石项链，那是他送给他的，我那颗钻戒显得很讽刺，我不缺钱，但是我受不了那种刺激，从那天我就走了，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顾凌霄苦笑，乔治的表情比他还苦，上来就紧紧抱住他，躲都躲不开。

　　 “乔治，我没事，我这不是好好地在这里，你先松开我，我快窒息了。”

　　 “我的小可怜，顾，你这么好的人，他怎么能那么对你呢？我要是喜欢男人，我一定跟你在一起。”

　　 “乔治，别说这种话，我们是好兄弟。其实我心里很放不下他，我以为自己很洒脱，一走了之了，其实我就是个胆小鬼，我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这里是国外，他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对着赵钦，这些没出息的肉麻话他一句都说不出口。乔治松开他，但还是搂着他的肩膀，这里除了乔治，没人敢这么跟他亲密。

　　 “顾，喜欢一个人就要大胆一点，不要这么扭扭捏捏，你们都是男人，就更应该勇敢，在你们国内，像你这样的人群是不被接受的，你们已经那么勇敢，为什么非要差一步，我不理解。你回国，出国都是为了他，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当年分开的原因，但如果不是因为爱，你不会这样的。虽然我们是好兄弟，但是我希望你收拾好心情，早点回去找他，他在等你。”

　　 顾凌霄看着他认真的脸，拿起那杯酒一饮而尽，到胃里的感觉实在是太刺激，酒精直逼他的五脏六腑，他恨不得买当晚的飞机票回去，但他还是睡着了，睡得很沉，这一觉他梦见了许多过往，那张脸，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他太想念，醒来的时候，枕头都湿了。

　　 初七，徐怡准时出现在成最今宵的门口，甚至比沈南成到的还早，她能看出他脸上的疲惫，如果不是跟她约定好了，他恐怕都没有想开工。

　　 “你还是那么守时，不过我们最近没什么工作可以做。”

　　 “沈总，你别忘了我是谁，我是带着资源来的。”

　　 徐怡拍拍手中的公文包，那里是行业里最机密的文件，他走后，徐怡一直好好保存着，目的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帮上沈南成的忙，看来还真是算对了。

　　 “我有时候在想，你怎么会这么聪明。”

　　 沈南成会心一笑，阳光打在他脸上，仿佛还是那个帅气的年轻企业家，那个二十六岁就成为全国财力排行前十位的成功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