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信拿着手机回到床上，本想再看一会儿时事新闻，刚看了一行字，眼皮没撑住就睡死了过去。
睡醒的时候是晚上六点半，苏沐沐在客厅里放着现在最热门的古装偶像剧，造势的背景音乐直接把他从深度睡眠里揪了出来。
他挣扎了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从房间走到洗手间去洗脸。
“哥哥，你睡醒了啊！”
季信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含糊地回：“嗯，你电视剧声音太大了。”
周淑怡这时从阳台上走进来，瞪着苏沐沐，“我就说让你小声点，你哥哥好不容易睡个好觉。”
苏沐沐憋着嘴，拿起遥控器把音量调小。
“没事，我都醒了。”他走到苏沐沐身边，故意拍了拍她的头，“作业写完了吗？就看电视？”这话一出立马引来了妹妹强烈的挤眉弄眼。
季信无奈地轻笑一声，看来是没写完，骗她妈说写完了。也没揭穿她，自顾自把外套穿了起来。
“你要出去吗？吃了饭再走啊！”周淑怡看见他整装待发的样子，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事，就是出去陪朋友吃饭的，不用管我。”
周淑怡这才点了点头，没有过多挽留。
顾泽的电话来得很及时，季信才刚下楼，正在打车，手机就一直在兜里叫个不停。
他出门时穿了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想到深秋的晚上会比平时更冷，再加上自己发烧还没有完全痊愈，所以在外面套了一件灰色的薄款羽绒服，休闲的棉质九分裤，工作后甚少时间才能穿一次的球鞋，他都感觉他回到了大学时期。
“地址发给你了，你不会还没出门吧？”顾泽在电话那边咋咋唬唬地喊。
季信拉开出租车的车门，一边往里坐一边回电话：“早就出门了，我都快到了。”他睁眼说瞎话。
顾泽很满意，笑嘻嘻的，“我就知道还是你最仗义了，我在里面等你啊，你到了就直接进来。”
车程大概是二十几分钟，季信付了钱走向目的地。顾泽联谊的地方是一家比较高档的日料餐厅。他向前台报了包间的名字，穿着和服的服务员小姐就一路领着他上了二楼。
一推开门，不大不小的屋子里整整齐齐地坐着七八个人，男生在左边，女生在右边。
顾泽看见季信推门进来，忙不迭从跪坐的地板上站了起来开始打招呼。
“介绍一下啊，这是我大学时候最好的朋友！现在可是澜成律师事务所最有名的大律师！”他一边地介绍，一边拉着季信坐在身边的空位上。
在场的人听着他的介绍不由地跟着起哄，对面几个女生应该是一起的，听见顾泽这么说，相互小声地开始交头接耳地笑。
季信有点局促地笑了一下，礼貌地与在场的人行点头礼，“不好意思啊，来晚了。”
坐在对面一个短头发的女生，略带惊讶地笑问道：“是新闻上那个澜成律师事务所吗？天河公司食品安全的那个案子就是你们律所打赢的？”
季信还没来及的开口，马上就被顾泽抢过话茬，“那当然了！除了他还能是谁？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鸡毛蒜皮的小案子都可以找他帮忙！提我名字打五折！”
季信气结，一脸鄙夷又无奈地看着他张着一张破嘴胡说八道，暗地里踹了他一脚。
这时候旁边戴眼镜的一位男生开始打趣起来，“都是大学同学，人家怎么能考上律师执照在这么牛逼的事务所工作，你却在给别人打工啊？”
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顾泽心眼实，但最大的优点还是脸皮厚，他拍着胸脯说：“这有什么，我本来就不是当律师的料子，但人家是老天爷赏饭吃，都说天生我材必有用，我顾泽也是有能发光发亮的地方的。”
说完又引起一场大笑。
然后坐在最里面的一个女生说话了，“季律师还真是挺厉害的。”
她穿着粉白色的长袖毛衣，两只手都缩在袖子里，一半的长发落在胸前，一副恬静可爱的模样。季信记得，这就是顾泽喜欢的那个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一说话，顾泽莫名其妙地声音就低了下来。
既然是来当僚机的，这被抢了风头是怎么回事啊，顾泽暗暗叫苦。
季信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心里暗骂了一句：让你丫胡说八道吧！然后他笑起来，冲着众人摆摆手，谦逊道：“不不不，那个案子虽然是我们律所做的，但是我不是负责人，其实说起来也跟我没什么关系，我都没有参与呢。”
这个案子是裴锡负责的，官司能打得这么漂亮对业务能力一流的裴锡来说只能说是理所应当。
坐在女孩旁边的女生偷偷掩嘴笑，小声跟她说：“茜茜，要我说，季律师挺好的……不然……”
说话声音不大，但还是穿到了顾泽的耳朵里，他急了，马上又支棱起来，“不好不好！茜茜不好！”
其他人笑：“什么不好？茜茜有什么不好的？”
“不是！我不是说茜茜不好……”
但凡是在场的人都能看出他对宋茜的意思，众人都在打趣，都在笑，宋茜却埋着头，羞红了脸。
季信顿时就觉得场子有点尬住了，他找了理由起身说想去厕所，顾泽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呼……”心里骂着顾泽这个傻子，满嘴胡说八道把自己炫坑里去了，还搞得他这么尴尬。
季信靠在洗手间内的墙壁上，慢慢悠悠地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心想着等场子缓一点再回去。
把烟叼在嘴上，然后把手伸进另一个口袋去摸打火机。
突然‘咔嚓’一声响，一只拿着打火机的手伸了过来，火苗燃在嘴边。
“师哥？”季信一回头，惊讶地看着来人。
裴锡总是西装革履的，但他现在只穿着一件很有质感的白色衬衫，领带稍微有些皱乏。
“嗯？”他似乎喝了些酒，眼神有些微醺，禁欲的金色细边眼睛在厕所昏沉的灯光下，整个人显得有些……诱惑？
季信听他浅浅地应了一声，就知道他可能有些醉。
“师哥，你怎么在这儿？”
裴锡把火靠近他嘴边的烟，直到白烟升起，才收了火，“陪客户谈个业务。”
“哪一个？”
“嗯，魏总那个。”
季信一听就明白了，白鹭企业的魏总，是事务所的大宗客户。
裴锡靠近他，与他并肩靠在墙壁上，给自己也点了一根烟，“那你呢？你今天不是说休息吗？”
季信窘迫地挠了挠头，“陪一个朋友来参加联谊，充场面用的。”
裴锡眉间一挑，“联谊？”
季信点了点头，深吸一口烟，他跟这个师哥一直很交心，遇到什么烦心事也愿意跟他说，“只可惜我们事务所的名声太好，抢了他的风头啊”说完他笑个不停。
“哈哈哈。”裴锡也闷声笑起来，“怎么说？看上哪个了？”
季信不假思索，“哪有什么看上的，都说了是来充场面的。”
“哦…看不上那些女的。”随后裴锡吐出一口烟，漫不经心地，“那你觉得男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