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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纯爱 > 病热症

   三年前,日本。

   季信轻轻压了压黑色的渔夫帽,将半张脸藏在帽檐的阴影下,他走进约定好的那家咖啡店,用已然相对流畅的日语唤了唤前台的服务生小姐。

   “请问矢野先生订的位子在什么地方?”

   服务生小姐稍微顿了一下,朝着楼梯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矢野先生已经到了。”

   季信点了点头,走上楼梯,在二楼长桌的第三排靠窗的位置看见一位戴着眼镜的西装男士,他刚巧抬手看了看时间,季信便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矢野先生?”季信走上前,试探地问了一句。

   矢野审视的目光在他周身游离,最后让他坐,“季先生请坐。”

   季信拉开凳子坐下,他没有日本人那些繁琐虚伪的客套行径,将帽子搁在桌子一角,切入正题。

   “矢野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矢野修司嘴角微微笑着,却也没有着急。“听说季先生是中国人。”

   季信不假思索,“是。”

   “来日本这几个月,和渊先生相处怎么样?”

   “嗯?”季信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季先生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你和渊相处这段时间,应该对他这个人有所了解。”

   季信垂眸看向窗外,窗台上一朵残破的花苞落入眼里,“我只是偶尔知道了一些他年少时的事情。”

   矢野修司抬手,用拇指和中指扶了扶镜框,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看来渊先生对季先生还真是袒露心扉,既然如此,你也该知道渊先生最需要的是什么。”

   他眼镜的光一反,“我有一个提议。”

   季信看向他,对方神色如常的态度让他看不透心思,他问道:“什么提议?”

   矢野修司淡淡地抬眸,“离开他,回中国去。”

   “你什么意思?”季信的眉心不由地蹙起。

   像是意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矢野修司撑着头,眉头皱了皱:“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渊先生那么多事了,会懂他究竟最需要的是什么。”他的指腹不着痕迹地抚摸着咖啡杯的杯沿,“你比我更清楚为什么从他出生开始就没有受到过期待,他从始至终都在寻找一个接受和认可他的存在,幸而他富有才华,所以他找到了,那所付出的一点点残酷的代价就不值一提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季信越听越觉得没对。

   野修司的眼神凌厉了起来,他抿了一口咖啡,像是有些失望:“我以为您很聪明季先生。”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咖啡杯的杯壁,缓缓地说,“渊先生他很特别。他是经历过…这么说您可能会觉得有些古怪,但他确实是见过地狱的人。家庭的破碎,童年的阴影,身体的残缺,心灵的腐蚀甚至是他那独特的精神障碍,只有当这些所有的条件融合在一起才成就了渊真白这个人。”

   矢野修司轻轻拂拭着嘴唇上残留的咖啡渍,淡淡看向他,“他的歌很特别,对吧?他饱含创伤的精神世界使他赋予歌曲本身所没有的情绪特质。听的人会震惊,会好奇,会被感染,所以他才会这么出名。”

   季信大概听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了,他冷笑着:“你只知道他的歌特别,你从没想过那是他撕扯自己的伤口换来的结果。”

   矢修修司摊开双手,一反常态地笑道:“活着谁没有伤口呢?”

   季信没忍住握紧了拳,朝桌面拍去,“你这是在利用他!”

   矢野修司冷笑,“随便你怎么说都好,只是你得知道,这是他自己选的。帮他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是我对他的承诺,也是他所希望的。”

   季信并不想就此示弱,“他是希望自己被你利用吗?”

   矢野修司默默地停顿了一下,眼神淡淡地瞥过他的脸。

   “我看见过那副画了,季先生。”

   季信闻言,身体猛地一怔。

   矢野修司从镜片中抬起眸来,意味深长,“那副画是你画的吧?从画里很明显能看出你期待你们两个人之间存在某种特殊的关系。”

   季信紧握的拳不由地开始颤抖。

   矢野修司默默观察着他颤抖的唇色,慢条斯理地扶了一下镜片,突然叹了一口气,“你想让他就此失去证明自我的价值吗?”

   季信的瞳孔急速收缩着。

   “还差一步就踏上顶点了。你想让他此前付出的一切都付诸东流吗?”

   他停顿了一下,倾身朝季信靠过去,“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写出过一句词了。”

   心脏撞击着胸腔,季信听得很仔细,不管是心脏还是矢野修司的话。

   他会成为真白的阻碍吗?他扪心自问,因疫情封控留在日本,留在他身边,到底是私心还是为了真白的病?他的落寞的眼神,孤寂的背影,拿药时那削瘦的,骨节分明的手……此刻统统在他记忆中浮动。

   他比任何人都能共鸣真白追寻自我存在的疯狂,他当然支持他,愿意倾尽全力帮他站上顶点,那样的话,他的心结,他的病全都好办了。

   但事情好像反转过来,他觉得自己肯定疯了,不然为什么会觉得矢野说得对?

   他需要的是他一直所期盼的吗?他的存在真的动摇了他的未来?等等,他又凭什么能够认为真白可以被他左右?

   放在双腿上的手不经意间已紧握成拳,细长的指节因重握微微发颤。

   矢野修司的声音淡淡地在他耳边响起,“只要有你在,他就变得一文不值。”

   终于这句话彻底击垮了他。

   季信腾然起身,面前对咖啡因他的动作洒出来不少。

   手边黑色渔夫帽是他出门时在真白衣帽间随手拿的,此刻却显得如此珍贵。他拿过帽子,泛白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抠着帽檐的线缝。

   季信闭了闭眼。

   “你别把他给毁了。”最终只留下了这一句,匆匆离开了这家店。

   艾可的话犹如魔音环绕在耳。

   从日本回来后他原本是为了逃避,所以刻意地从来不去关注渊真白有关的新闻动态,甚至后来连他为什么不唱歌了都无从得知。

   他只是深深记得矢野的话。

   不要打扰他,不要影响他,不要成为他的阻碍,他费劲心血为自己开辟出来的道路,不能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功亏一篑。

   他那个时候不懂,直到现在他也没弄得很明白,可能是从小对爱的期盼和渴望让他自以为是地觉得一切都应该以对方的利益为主。

   离开日本是他做出的做艰难的决定。

   但为了他能更好,自己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原来他从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喜欢上渊真白了。

   事到如今他才明白矢野对自己的利用和背叛。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他回想起那天在日料店里伊藤说的话。

   “真白的那些事被爆出来了,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季信,你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吗!”

   他当时只是以为伊藤在质问自己那副画的事,因为他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把那副画带走。但没想到他指的却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的这件事。

   那些私密的照片,公寓里的,卧室里的,血。他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不得而知。

   要去解释吗?告诉他自己并没有做那些中伤他的事?

   三年了,就算自己去解释,那他会相信吗?

   不得而知。

   终究,季信还是不敢的,事到如今,真白肯定早就已经认定了是自己做的,所以他才恨透了自己,所以他才性情大变。

   所以,那天在画廊里他才会…那样对自己。

   他想起自己当时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质问他为什么不唱歌了?为什么你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他现在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你怎么还有脸恬不知耻地问得出这样的话!

   你怎么还有脸见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