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季信几乎就很少跟艾可艾浔他们俩厮混在一起，毕竟社畜的生活作息已经远远跟不上学生党的脚步了。比起季信这几年忙得昏天黑地，没考上律师执照在科技公司混日子的顾泽反而跟他们走得更近一些。
季信没听出来艾浔这句话里的意思，只当是他跟自己一样惊讶顾泽都能交上女朋友？趁艾可还没来抢电话之前就先挂断了线，忙着回家准备版权案件模拟会议的材料。
季信早早就跟裴锡打过招呼，所以在模拟会议当天一早，最先进入会议室的他们两人干干巴巴地并排坐在一侧，大眼瞪小眼。
季信没事找事地翻着手里那些材料，裴锡那张一丝不苟的脸时不时看向手表。
气氛有那么一丝微妙的尴尬。
最终裴锡先动起来，他指尖撬开了烟盒，摸出一根烟。
“师哥，会议室里不能抽烟。”
此话一出，季信就后悔了，平时都是这么交流的，从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今天总感觉怪怪的。
裴锡恍惚了一下，确实如此，又把烟收起来，重新坐了回去，眼神轻轻瞥过季信，轻叹了一声，“不用这么紧张吧？我又不会吃了你。”
僵局一破，季信才稍微松乏了一些。
季信笑了一下，“我是怕一会儿出什么错，师哥平时做事这么严谨，万一做错了你当着这么多人骂我一顿那怎么办？”
裴锡好笑地饶了他一眼，“你要是能把我气得当众骂你一顿那才是你的本事。”
季信不以为然，“那我本事可大着呢，当年老师组建的那场辩论会，师哥你作为控方高输出段选手，把我给骂得荣登校园杂志榜首。”
裴锡闻言好像也想起来这件事，没忍住笑了一声，“你还记得这个呢？一个时下舆论热题而已，你却结结巴巴，咋咋唬唬连话都说不清楚，再小那也是比赛，不欺负你欺负谁？再说了，我可一个脏字都没说。”
季信瘪着嘴，颇为不满，“是啊，裴学长口若悬河，一部史诗级怼人教科书横空出世，你出名了，我上榜了，只有季信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两人对视一眼，相继笑了起来，如此缠绕在两人之间的芥蒂也逐渐淡抹了下来。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的叩响，季信和裴锡闻声也相继站起身来。
看着助理小张带着伊藤泷一行四个人浩浩荡荡地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季信不由地朝人群后面多看了一眼。
“笑什么笑得这么开心？”伊藤泷一进门就狐疑地盯着季信，目光在他和裴锡之间转换。
裴锡的职业素养很强，他颔首示意了一下，微笑道：“上次差点错过跟伊藤先生的合作，幸亏季律师帮忙，我刚才在感谢他。”
“是吗？”伊藤泷有点不信。
从之前开始，裴锡就一直觉得季信和伊藤泷之间有点什么，但对方作为委托人他又实在不能表现出一点点的不满，幸好他的表情管理够到位，并没有被伊藤泷察觉到什么不对。
而季信的注意力却并不在他们两人交流的话题上，他的眼神一直在往后面瞟。
小张出去后一直没有关门，那就表示……
果然，他们还没聊几句，渊真白穿着一身高定的银黑色西装，揣着手，脸色黑沉地站在了会议室门口。
他真的来了！虽然这人看起来脸色不佳，但季信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渊真白竟然真的会来参加这种会议？
裴锡也很快就看清了来人，跟伊藤泷客套完之后，又走到渊真白的面前。相较平行的身高，裴锡的脸上是出处于职业的庄肃和严谨，而渊真白却是一脸的不耐烦。
这明显就是刚睡醒被伊藤泷强行拖来的啊啊啊！季信在脑中抓狂。
“渊先生，又见面了。”裴锡左指提了一下镜框，朝渊真白伸出右手。
渊真白皱着眉垂眸，看了一眼那手，淡淡地‘嗯’了一声，越过他径直走到了季信的面前。
季信有点慌。他要说什么？
渊真白却只是在季信面前站了一会儿，黑如深潭的眸往后撇了裴锡一眼。再次越过季信在他身后找了一张远离人群的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你们不用管他，他就是早上吃多了顺道过来消消食。”
消消食…？
伊藤泷算是看惯了渊真白的这幅样子，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看着场子有点冷，他还主动招呼了起来，“咱们开始吧。”
裴锡调整得很快，他轻轻勾了勾领带，对季信示意了一下让他准备开始。
两个小时的模拟会谈讨论得有来有回，原本没什么兴趣的伊藤泷被季信的激情感染得不由地也认真了几分。裴锡的意见和反驳精准又到位，一整场下来季信有多了不少的思路和把握。
渊真白始终静静地，他坐在众人的后方，眼睛里却始终看着季信，看他低头写字，看他皱眉说话，看他表情一会儿开心一会儿纠结。看到最后竟然觉得烦躁不已。
好热。
渊真白暴躁地扯着不习惯的领带，一抬腿。
‘哐’——
身边的凳子被他踹得飞远。
会议室全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全部向他聚焦，整个空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渊…渊先生？”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渊真白一个阴冷的眼神扫过去让他瞬间闭了嘴。然后站起身，一脚踹开会议室的门直接走了出去。
所有人都看傻了。只有季信和伊藤泷心里知道怎么回事。
他今天肯定又没有吃药！
“我又做错什么了吗？”季信偷偷给伊藤泷递口型。伊藤泷怂了怂肩膀，回了一个‘我也不知道啊’的表情。
但索性会议已经开得差不多了，裴锡控着场，站起来最后说了些官方鼓励的话，然后让助理带着委托人们出去休息。
季信收拾完东西最后一个从会议室里出来，伊藤泷站在门口等他。
看着四下无人，季信才敢开口问：“他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伊藤泷习以为常地翻着白眼，“你问我？他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吗？你是不知道你走这几年我吃了多少苦，这臭小子的脾气现在是只增不减，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季信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但还是有点超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