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没谈过恋爱,季信更是老光棍一条,前半生的生活重心一直在家庭,学业和工作上打转,唯一的感情经历长久以来暗藏心底,终究是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想到自己可能无疾而终的暗恋季信心里就刺挠得厉害。
季信不痛不痒地劝慰了几句但终究起不到什么实际效果,索性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顾泽打开门,门外站着艾可和艾浔,艾可手里拿着一个生日蛋糕,艾浔揣着手,黑色的冲锋衣把整个人套在里面,拉链拉到下巴,埋进去半张脸,见顾泽打开门后,他懒懒地扬了扬下巴,那张玩世不恭的脸露了出来。
看着顾泽哭丧着一张脸,艾可愣了愣,撞开艾浔走进去,鄙夷地说:“怎么了?过个生日怎么过得跟参加葬礼一样?”
艾浔站在门口没动,指了指后面,“是不是你们叫的外卖?”
顾泽点点头,接过外卖员和超市送货员手里的东西,季信怕他拿不动还专门小跑几步走过来,没想到艾浔已经帮顾泽将那箱酒从他怀里接了过来。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艾可见状奇奇怪怪地嘟囔了一句,转身又朝季信走过去。
艾可把蛋糕放桌子上,问季信:“你们聊什么呢?他怎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季信挑了挑眉,惋惜道:“刚处不到一个月的女朋友,突然跟他分手了,急了呗。”
艾可惊讶之余也表示可以理解,“我就说呢,这段时间总找不到人影,上次汇演中心的漫展会怎么叫他都不来,原来是找到女朋友了。”
顾泽把东西搁在茶几边,盘腿坐在地板上,开始解外卖的包装袋,连连叹气,“别说了别说了,还嫌我不够惨吗?”
艾可笑了,去拍他的肩膀,“你这种条件能找到一个愿意跟你处的女朋友就已经不错了,咱们吸取教训,女朋友哪有纸片人老婆香啊!下次的社团活动你可不能再缺席了啊!”
顾泽幽怨地瞪着眼睛,季信都听不下去了,捂着脸连连摆手,“你快别pua他了,一会儿真哭给你看。”
艾可笑得都停不下来,艾浔却把酒扔在沙发边上一句话都没说。
三个人久违地聚在一起,话题却一点都没停下。
一会儿艾可抱怨毕业论文有多麻烦,工作有多不好找,一会儿又发起脾气来地骂艾浔说他考试挂科黑进了教务系统去改成绩,差点被警察找上门。艾浔跟自己姐姐吵架从来都没有客气过,阴阳怪气地损她脑子里只有纸片人的黄色塑料。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打起来了,季信头都大了一圈。
顾泽坐在地上哐哐给自己灌酒,偶尔也会跟着掰扯两句。
“怎么说?上次情书的事是怎么解决的?”
问到这里,艾可又忍住不住要动手了,她气得吹胡子瞪眼,“还能怎么样,从此萧郎是路人了呗,我现在在学校都不敢露着脸走路。”说完拿起一瓶酒就猛灌了一口。
艾浔毫不在意,甚至还有点想笑。
这一场生日会显得十分混乱,顾泽跟艾踩在沙发上对着电视里动漫节选的op激情唱麦,连吹完蜡烛的蛋糕也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砸得墙上地上到处都是奶油,艾浔对这个环节表示不想参与,但下一秒艾可手里的蛋糕盘就直接整个盖在了他的脸上。
季信想着反正也拉不住,不如干脆就放飞自我,一口气起了好几瓶啤酒,自己也灌起酒来。
“你上次为什么那个样子?”艾可明显是喝得有点迷糊了,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站在沙发上蹲下身,一把搂住季信的脖子问。
“什么样子?”
“上次在会展中心遇见你,我说渊真白有神经病那次。”
提到渊真白,酒精上脑的季信心里猛地撞了一下,脑子像突然有一阵烟雾缠绕,雾蒙蒙地困扰得他找不到疏解心事的出口。
渊真白并不傻,从他看到那副画开始应该就已经猜出了什么,但自己想跟他产生的那种情感上的关系,真的会出现在渊真白的认知里吗?
渊真白目前对感情的认知恐怕还只停留在那些充满刺激画面的GV里吧。
该怎么跟他解释呢?
要直接跟他说喜欢吗?
他现在懂喜欢是什么意思吗?
季信肩膀垂了下去,不住地摇脑袋,朝艾可摆着手,“不提了不提了……”
后面的顾泽已经快喝得神智不清的,突如其来的失恋让他此时精神有点不正常。他抓着坐在一边的艾浔,整个脑袋就往他怀里钻,哭喊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呜呜呜……”
艾浔黑着脸,双手揣着冲锋衣的衣兜里,坐着没动,任由他往自己身上靠。
顾泽的酒品一向很差,如今更是醉得直打嗝,拉起艾浔的衣服不管不顾地撒泼,“你说啊你说啊!”
艾浔眉头蹙得死紧,黑发上还残留着一些奶油的白渍,他闭着眼,额角的青筋逐渐暴起。
顾泽还在哭喊:“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有这么差劲吗!”
艾浔忍了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了了,单手一拉,直接把他扛了起来,拖进卧室半天都没见出来。
手机在上衣的兜里震动,季信醉迷着眼拿出来,靠近才看清来电备注的名字。
“喂…”声音中都透着一股恍惚。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渊真白的声音才缓缓响起:“你在哪儿?”
季信因酒精而迟钝的神经愣了一下,这不是伊藤泷的手机号码吗?难道自己看错了?
手机拿下来,晃晃悠悠地把屏幕抵在眼前仔细看了看,是伊藤的手机,没错啊。
季信捂着脸,尝试清醒,“我在…给朋友过生日……”
晚上忙着陪这群人发疯,都忘记了提前给渊真白打招呼,今天没去酒店给他做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生气了。
季信怕他又发脾气,于是拍了拍脸,正想问是不是晚上伊藤泷没给他做饭,突然渊真白开口了,只听他低磁的声音中隐约带着一丝莫名的沉怒,简单地说了两个字:“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