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最好,季信放下心来,“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回去了。”于是走在前面拉着手推车的车筐往收银台的方向走。
两人一人拎着一个购物袋打开酒店套房的大门,刚好看见伊藤泷哈欠连天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头发乱糟糟的样子应该是刚睡醒上了个厕所然后准备到冰箱去觅食。
“真白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你让人贩子给绑走了呢,害我高兴了好一会儿。”伊藤泷穿着睡衣,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跳,直接横躺在上面。
渊真白对他的日常打趣充耳不闻,理都不带理他的,把自己手里拿的那袋食材搁在厨房的台面上就进了浴室准备洗澡换身衣服。
“真白点的菜,今天晚上吃全鱼宴。”季信挽起袖子,把围裙的腰带绑在身后,开始处理买回来的那些鱼。
伊藤泷鼻子尖循着味道就跟到厨房来,馋得两眼放光,“有金雕啊!还有竹荚鱼?你们俩一起去超市买的?”
“嗯。”季信拿着刀,在案板上磨了两下,然后把泛着寒光的刀刃举到伊藤泷的眼前,故作恶狠地说,“想吃就来帮忙,你俩少爷还真把我当保姆了?”
伊藤泷就像没听见一样,伸长了脑袋在剩下的购物袋里翻找,“怎么没有啤酒啊,吃鲷鱼刺身你竟然不买朝啤,你把我教你的都还给我了啊?作为一个日本大厨你这可不合格啊。”
季信咬着牙,没好气地瞪着他,“我是中国人!我谢谢你!”
渊真白对他亲自挑选的这晚餐表示很满意,为了表达自己高兴的心情盖饭都多吃了半碗。
伊藤泷摸着自己吃撑的肚皮,一手夹着根烟,虚着眼笑,“怎么说?回去之后搞清楚谁是内鬼了吗?”
季信漫不经心地收拾着碗,把周俊凯的事跟他简单说明了一下。
伊藤泷并没有很在意,他抽着烟,眉毛一挑,“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庭前和解只是能够帮我们节约一点时间而已,真要开庭的话他们赢不了。”
季信知道是这么个理,但本着职业态度来说还是希望事情可以解决得更加完美。
“明天我约了陆中民,你要不要一起去?”
季信眼神一跃,手里的动作不由地停了下来,“是那个陆中民吗?”当年指证养父贪污并且作伪证的分别有三个人,其中两个是之前见过一次的王建国,以及给伊藤泷在工商部门使绊子的陈家祠,剩下的一个就是陆中民。
十三年前那件事情之后,除了王建国以外,其他两人莫名从原单位辞职并相继下海经商,多年以来三个人靠着王建国局长的身份,在土地建筑领域暗中勾结,不仅破坏本市的商业秩序还有过私吞国有资产的情况发生。但没人敢得罪他,也没有人手里掌握过实打实的证据。
“当然,我当然要去!”这种机会季信当然不可能错过。
伊藤泷就知道他不会拒绝,笑着摆了摆手把烟灰弹在空盘子里,“明天我有正经事要办,你可别给我掉链子。”
“只要别再让我带着录音笔畏畏缩缩的就行。”季信把碗筷拾掇起来全部扔进洗碗机,“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
伊藤泷一愣,“怎么今天不在这儿住?”
话刚一落音,季信和渊真白的头同时转了过来。三个人都知道他们住的这家公寓酒店就只有两个卧室,季信如果要住在这里,跟谁睡一间几人心里都不言而喻。
伊藤泷看着他们两人谁也不说话互相瞪眼的样子不由得惊讶了一下,“怎么了?都这么看着我干嘛?你们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突然想是想起了什么,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真白要是愿意,季信跟我睡我也是没有意见的。”
渊真白脸色马上沉了下来,抓起茶几上一把水果刀,一个飞镖扔过去,水果刀‘噌’地一声稳稳地插在餐桌上,伊藤泷立马故作惊慌地把双手举了起来。
“行行行,我不胡说了还不行吗。”
季信并不喜欢这样的调侃,大家都是男人,搁这侮辱谁呢。
解开围裙放在椅背上,起身去玄关穿鞋,“一会儿把地址发我,明天早上找个地方汇合。”正好也不用考虑跟裴锡碰见,在工作群里说一声去外勤就行了。
季信穿好大衣站在门外跟他们说了晚安就关上了门。
伊藤泷把烟头摁灭在桌面上,也没打算收拾,就这样背着身跟渊真白说话,“我今天碰见矢野了。”
渊真白闻言默默合上了电脑,“在哪儿?”
“一家咖啡店门口,但是你放心他没看见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
渊真白握住笔记本电脑的手微微收紧,窗外是高楼下G市灯火璀璨的夜景,而落地窗玻璃上倒映出来的脸尤为阴鸷,“查一下他来中国干什么。”
“用你说?早就让人去查了。”伊藤泷翻了翻眼皮,仰在靠背上伸了个懒腰,“他背叛你后在日本成立的那家公司去年就破产了,应该是来中国找出路的吧,毕竟你的身世在日本公开后他算是彻底断了活路,没人会愿意帮他。”
“王建国突然变卦可能跟他有关?”渊真白用指腹摩挲着下唇,若有所思,“嗯,日本那边也得好好查查是谁在跟我作对。”
伊藤泷笑了一声,神眼里却流露出一丝阴狠,“是啊,收拾他还是等回了日本再说。”
“但你现在还舍得走吗?季信……现在愿意跟你回日本吗?”
渊真白不知道,也根本不能确定。季信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少年了,他现在有自己的事业,自从知道他养父的事才明白季信这些年身上背负着什么,他强迫自己负起责任,照顾家里的亲人,那是他活着的意义。
渊真白垂眸,右手拇指的指腹上似乎还残留着下午在超市里为他擦拭细汗的触感。那他呢?季信这份意义中有没有他?
伊藤泷又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眉心在烟雾升起的同时皱了起来,“反正他爸这事吧,也是你说要帮忙的,说不定完事之后他心里没有负担了就愿意跟你走了呢。”
渊真白有点烦躁,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