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信回到家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后发现客厅的电视机还放着广告,周淑怡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等他想跟他说话。
“沐沐睡了吗?”季信偏着脑袋用毛巾擦着半湿的头发,家里开了暖气所有只穿了一件长袖衫也不觉得冷。
周淑怡有些愁容,虽然年纪渐长但在嫁给养父之前也是有名的大家小姐,那张脸还是能看出些贵气,“睡了,她明天还要上学。”
季信点点头,“那妈你也早点休息,我先去睡了。”
“你等一下。”周淑怡从沙发上站起,表情严肃地看着他,“你那天说的事,我想跟你谈谈。”
季信有些苦恼,他知道养母想谈的事情是什么,但眼下也回避不了要讨论这件事,他垂着头走到沙发上坐下。客厅里明黄色的灯光打在旧迹斑斑的真皮沙发上,有那么一点反光。
“妈,你说,我听着。”
周淑怡靠着季信向他坐近,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搭在季信的手背上,语重心长地说:“小信,你爸的案子可不可以不要再管了?我和你妹妹现在生活得很好,你的工作也稳定能够负担起家里家里的生活,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
季信的脸色有片刻的僵硬,他努力舒展自己紧皱的眉心,企图露出温和的微笑,“妈,难道你也认为爸爸真的做过那些事吗?”
周淑怡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怎么可能!你爸爸绝对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那为什么你不希望他的案子被翻过来,还给他一个清白的名声?”
周淑怡的眼眶突然湿润,声音都有些哽咽,“你是我的孩子,我只是不希望你去冒险,那些人阴险恶毒,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是权势浩大,你怎么斗得过啊。”
季信笑得很勉强,“有机会的妈,有机会的。”
其实季信比谁都知道他的养父是最慈善宽容的人,对违法犯罪的事更是嫉恶如仇,从小缺失家庭关爱的季信因为曾经想偷同桌的文具来博取老师和家人的关注,却被养父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不留情面地大声呵斥。可当他晚上回到家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养父又会走过来将他抱在怀里细细地道歉,跟他讲每个人的人生应该善良而真挚。
【小信,虽然爸爸今天骂了你,但是我希望你知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孩子,我希望你的未来纯白没有污点,可以光明正大地行走在天地间。】
行走在天地间,多么中二可笑的话啊。
可为什么在此之后不久他又因为贪污受贿被抓进了监狱,还在那些险恶用心之人的指证下最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那里。
倡导自由真谛的教父最终被四肢禁锢,走不了半步路。
伊藤泷发过来的地址是在G市著名的金融街,但凡是在这里能租得起一层办公楼的企业家都是有着身价上亿的资产。
季信坐在某栋大厦一楼的候客厅跟伊藤泷说好了先在这里碰头,终于等到他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上来,却没有看见渊真白跟着一起来。
“别看了,真白还没睡醒,那家伙起床气大着呢,要是叫上他一会儿跟陆中民见面的时候就别指望有什么好脸色了。”伊藤泷似乎是看出了季信的心思,不由地偷笑,“早说让你住我们那儿了,是你自己非要走的。”
季信不耐烦地咂着嘴,“别胡说八道啊!”
两人穿过上班的人流,坐着电梯一路直升到第三十层,电梯门一打开,装修辉宏的门庭映入眼帘,陆中民的秘书接到楼下的通报后早早地就等在门口。
“伊藤先生和季先生?”女秘书穿着小西装黑丝袜和高跟鞋,扶了扶眼镜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俩,“陆总请你们到会议室稍坐,这边请。”女秘书微微侧身把路引路出来,走在前面带路。
“一会儿你少说话,看我见机行事。”伊藤泷小声地对季信说道。
在会议室等了不多时,陆中民带着秘书就推开了门,他站在门口目光锐利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转头对身后的助理说:“我跟二位要谈点私密的事情,你在门口守着,这间会议室今天谁都不许进。”
女秘书点头带上门出去了。
伊藤泷从椅子上站起来,朝他伸出手,“有一段时间没见了,陆总别来无恙。”
陆中民不比王建国有领导的气质,相反他的个子不高,背脊还有些佝偻地微曲,看向伊藤泷的眼神带着警觉和敌意。
“伊藤先生这次来又有什么目的?”他并不愿意客套而是直入主题。
伊藤泷收回那只手,脸上也并没有表现出尴尬,他笑了笑,“上次跟您谈的事情不知道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不好意思了伊藤先生,我跟陈总是以前是多年的同事,现在虽然都下海做生意,但交情还是在的,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对付他,恐怕我不能接受。”陆中民脸上没有波澜,自己寻摸了一个位置慢慢坐了下来。
“是吗…”伊藤泷露出遗憾的表情,“不知道您这么重情谊,陈总那边却想着办法排挤你,作为您的朋友,我真是为您觉得惋惜。”
陆中民的眉毛拧了起来,对他所说的话不明所以,“伊藤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伊藤泷慢悠悠地坐了回来,笑着说:“您也知道,对于郊区那块地虽然上面还没有拨下来,但从程序上来讲我们已经算是拿到了,陈总跟工商部门那边打招呼,对我们在创设中国分部的文件手续上施压,我当然是要跟他见一面好好谈谈这件事的。”
陆中民也明显也是知道其中缘由,于是冷笑了一声,“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事可不是我在跟你作对,谁找你的麻烦你去找他就是了。”
伊藤泷漫不经心地环起了手臂,斜斜地靠在真皮座椅上,“是啊,本来就是我跟陈总之间的事,好好谈谈也就罢了,但您猜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