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会因为人们的烦忧得停下脚步，未来大量的工作接踵而至，写材料做案例，委托和出庭一样不落全堆在了十二月份，季信照常忙得头脚倒悬，除此之外他已经开始刻意地跟裴锡保持距离，甚至有时候在他们可能碰面的场合中故意躲着他。
季信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想清楚好好处理两人的关系，但他似乎明白了季信的意图，也没有再来找过他。
直到藤式集团公司的版权纠纷案件开庭在即。
案前准备其实已经足够充分了，但是考虑到上次在云翳公司的谈判会上失败的经历，季信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向裴锡请教一下技巧，如果可以甚至希望他能抽出时间同行开庭确保胜诉无虞。
”主任在吗？“季信拿着卷宗，踟蹰地站在裴锡办公室门口，刚好路过小张捧着资料从身边经过，一把就给抓住。
小张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指着门里面，“你不就站在门口吗？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去就去！季信朝她有些烦躁地摆摆手，轻轻敲响了门。
“进。”是裴锡冷淡的声音。
季信推门走进去，表情有些局促，“主任有空吗？”
裴锡闻声抬起头，表情里有点惊讶还有些惊喜，他勾了勾嘴角，笔记本面前打字的手也停了下来，“你最近不是一直躲着我吗？”
季信别过头，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最近太忙了。”
“找我什么事？”
季信犹豫着，卷宗被挡在身后，手指有意无意地敲打着文件的封装盒。
“明天版权的案子就开庭了，跟这个有关系？”裴锡问。
“上次的谈判会议不太顺利，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希望可以请你跟我一起出庭。”
裴锡握了握掌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案子你做的准备工作已经很充分了，但是你还是来寻求我的帮助，你是不是有点太在意他了？”
得，进来之前就想过裴锡会跟自己说这种话，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季信用力地抓着身后的卷宗袋，面无表情地看回去，“如果你这样说的话就算了，打扰了主任。”说完抬腿就往门外走。
正当季裴以为没戏的时候，裴锡在身后沉沉地出声：“我答应你。”
“什么？”季信回头。
“我陪你一起去开庭。”裴锡重复了一遍，脸上同样没有表情，“这个案子结束之后我也会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给你放一个月的假，你想做什么，去哪里都可以。”
“但是我不希望你跟他一起去日本，毕竟事务所还需要你随时待命。”这也是裴锡仅剩的一点私心了。
季信闻言一僵，是啊，藤式集团在中国创设分部的项目一直都是由伊藤泷在处理，日本那边应该也堆积了不少的工作，版权这个案子一结束渊真白就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个城市了。
那自己该怎么选择呢？
“谢谢主任，那明天庭审的时候见。”季信没有回应他的话，说完这句就走出了办公室。
开庭当日天气不是很好，中院门口的红枫树被风吹得簌簌飒飒，火红色的枫叶散落了一地。伊藤泷站在路边打电话，渊真白也来了，他穿着黑色庄肃的西装，熨烫得一丝不苟，站在树下挺拔地像一座雕塑。
季信和裴锡几乎是同时下车，四个人相继打完招呼后结伴入庭。
法官严肃庄严地高坐在审判席上宣读法庭纪律，季信和裴锡坐在原告方的辩位上，伊藤泷翘着一条腿坐在旁边，而渊真白却选择坐在旁听席，他的脸色从在法院外见到裴锡的那一刻就一直不是很好。
庭前的准备做得很充足，再加上有裴锡出乎寻常的辩论技巧如虎添翼，整整两个小时的庭审过程进行得过于顺利，季信终于才能把心放回肚子里。
审判员依次退庭后，裴锡和对方律师在书记员的电脑前等着查看庭审记录时相互寒暄客套，季信则收拾着桌子上的材料文件，漫不经心地对伊藤说：“结束之后你们是不是要回日本了？”
伊藤泷憋了两个小时，这个时候终于能拿出手机联系工作上的事，于是他头也没抬地说：“是吧，真白应该会先回去处理日本那边总部的事情，但是我会再待一段时间，毕竟你也知道中国分部的创设还在进行中。”
“真白准备什么时候走？”季信语气有点低落。
伊藤泷似乎有所察觉，他把头抬起来，用下巴指着旁听席笑道：“他不就在那里吗？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季信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渊真白已经从旁听席中站了起来，周围其他的旁听者也因为庭审结束相继离场，只有他还站在那里没动。
季信抱着一堆收拾好的资料装进公文包里朝他走过去。
”结束了，虽然判决书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收到，但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出意外的话裴主任也劝他们在执行前达成和解还有机会可以撤诉。”
渊真白垂眸，眼神落在那张抬起面向自己的笑脸上，似乎有些不悦，“嗯，都行。”
“你怎么了？不高兴吗？”季信可是把这场庭审的胜利当作自己对渊真白的补偿之一，即便当事人根本就不在意输赢。
渊真白蹙眉，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远处的裴锡似乎已经跟对方律师谈得差不多了，此时正在校对庭审记录的内容，看见季信不在所以远远地喊了一声：“季律！”
季信下意识地回头，知道他在等自己过去确认签字赶紧应答着：“我马上过来！”然后对渊真白说，“你先等一下，我去签个字。”
刚一转身，渊真白就拉住了他的手腕。
“不用你签也是可以的吧？”他抬了抬下巴，指着裴锡，“他不是主任吗？”
“不行啊，我是主办律师，得我签字确认才可以。”
站在远处的裴锡叫了一声后始终没有等到季信过来，不由地想再催促一声，可刚回过头就看见渊真白拉着季信的手，两人拉扯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怎么回事？
他们看起来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眼神一转看向依旧坐在原位上的伊藤泷似乎根本就没看见那两人的动作一样，正十分闲散地摆弄着手机。
季信不是跟这个叫伊藤的有关系吗？他怎么却毫不在意地任由季信跟别人拉着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