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真白淡淡道：“一点小忙。”
伊藤泷反应很快，马上就猜到了，他眯了眯眼，警觉地把语言转换为日语，“老张总丧失行为能力，你干的？”
渊真白并没有打算隐瞒，“嗯。”
“嗬…”伊藤泷没来由的笑声从前排传了过来，“怎么回事？”
季信脑袋嗡嗡作响，差点没跳起来，“你知不知道他差点把他爸给杀了！？”
渊真白却面无表情地回看他，“他没做错啊。”
“你说什么？”季信难以置信。
“他没做错，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给他留下活到今天早上的机会。”渊真白没有情绪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伊藤泷皱起了眉，表情难得一见地严肃，“季信，你冷静一点，让他把话说完。到底怎么回事？”
渊真白侧目睥睨，磁性的声音充满寒气，“我找人把张云峰从楼上推下去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就像唠家常一样平淡，季信整张脸的血色瞬间褪去一半。
“推…推下去？”
“为什么？”
很明显这是一场交易，但季信却想不了这么多，他虽然自认没有多少正义感，但毕竟从事法律工作这么多年，听到这样的事，内心总归还是受不了。
季信暴跳如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杀人未遂！你都快变成罪犯了！”
“你知不知道，一旦张云峰醒了，要调查这件事我们三个谁都跑不了！”
在这场局中，季信早就是张岚的一枚棋子，被他暗中埋在外围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渊真白和伊藤泷又是无论如何都割分不开的关系。
季信想到这一点，后脊发凉，密密麻麻的冷汗。
伊藤泷相对冷静得多，他缓缓说：“别着急，张云峰醒不过来了。”
季信一怔，“他死了？”
伊藤泷若有所思，“今天一早的消息，昨晚在重症监护室里已经确认死亡。”
季信红着眼睛，看向渊真白，“又是你做的？”
渊真白的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情绪，“不是我。”
“不是你，那也是因为你才死的。”季信一字一句道。
伊藤泷蹙眉，“季信，你冷静一点，这事还不能确定是真白做的。”
“他自己都承认了，还有什么不能确定的？”
伊藤泷冷笑：”张岚那小子，比我们想象得要阴毒得多，即便是这样那真白也是被他利用了。“
季信有点听不下去了，“他是一个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不管是自愿还是利用都是他的主观意识，没有人强迫他吧？”
他又面向渊真白，苦笑道：“即便你同情他的遭遇，但犯罪就是犯罪，你没有想过吗？”
他以前一直以为渊真白虽然变了很多，但内心应该还是单纯善良的，无论是什么目的，都不应该做出这种跟犯罪沾边的事。
这一瞬间看着渊真白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陌生。
现在不止是自己，现在车上所有人都成了共犯，季信突然浑身打了个颤栗，目光紧张地看向驾驶位的司机。但好在这一系列的对话内容都是用日语交流的，司机应该也听不懂。
“停车。”季信用中文说。
司机愣了一下，目光看向副驾驶的伊藤泷。
伊藤泷问：“你要干什么？”
“我要下车！我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季信暴躁地踹了踹车门，刚一抬手就被渊真白拽住。
渊真白看着他，黑漆漆的眸子沉得极深。
“信，你不信我？”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季信眼圈极红，他有点接受不了渊真白心里病态的扭曲。
杀人这种事原来在他看来是这么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吗？
“如果我知道你会变成这样，我宁愿你还是什么都别懂。”
渊真白身体僵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松开那只手，他深蹙着眉心，看起来也不是想要解释。
“为什么骗我？”
渊真白抿着唇，还是没说话。
季信更失望了，他本来也不是那种会为自己辩解的性格啊！
“行了，我明白了。”季信挣开那只手，对着车门又踹了两脚，喊道：“停车！”
司机又在看伊藤泷，伊藤泷无奈只好递过去一个眼神让他依言靠边停车。
然后季信头也没回地从车上钻了出去。
伊藤泷透过车窗看着季信气冲冲的背影直叹气：“看样子我们应该会有好一阵子吃不到他做的饭了。”
渊真白没搭话，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伊藤泷侧目：“你跟张岚私下见面，什么时候的事？”
“有几个月了。”
“好啊，我还以为你每次出去都是偷偷看季信去了，原来是心怀鬼胎，不仗义啊，这事瞒着我？”
渊真白简单的说：“他的要求。如果你知道你应该也不会让我这么干的。”
伊藤泷皱眉，“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找的人失手，一旦事发你就是他找的替罪羊。”
“我知道。”
“为了季信？”
渊真白看向车窗外，神色冷冽，“嗯，他手上有能让王建国把牢底坐穿的证据。”
伊藤泷一顿捶胸顿足，气恼道：“大侄子，你是不是恋爱脑啊你？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慢慢来，扳倒王建国是迟早的事，你何必这么着急？”
渊真白难耐地闭了闭眼，低沉道：“我等不了那么久，我快没时间了，那个人已经开始在找我了。”
伊藤泷一怔，嘴边的抱怨统统咽了下去，“你这是泄愤啊，你知道你杀不了那个人，所以你觉得能帮张岚一把，你心里也能好过一点对吗？”
“真白，你的性格，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有些改变是潜移默化的，即便朝夕相处的朋友也只能在突发的某一天发现对方的变化。
渊真白看着车窗外季信的背影，默默地说：“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是你不够了解我。”
“开车，回酒店。”伊藤泷无力地抬了抬手，对司机说。
半响后又说：“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季信解释吧，你们才和好没几天不是吗？你这是在给别人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