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真白垂眸看向裴锡，眼神中早已是不耐和蔑视，他很清楚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每一次他看季信的眼神都会让渊真白觉得厌恶不已。
赤裸裸的充满情意的眼神，酒馆里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那一吻。
“让开。”渊真白面无表情地开口，暴戾因子逐渐在胸腔里聚集。
裴锡对他充满威胁意味的话无动于衷，直视相望：“渊先生，我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你没看见他不愿意跟你走吗？”
季信胳膊上那只手一顿，渊真白的脸色黑沉下来，他偏过头看向季信。
“信，过来。”
季信别过脸，神色有丝冷漠，“我还有事，就不陪渊先生说话了。”
渊真白很明显慌了一下，手上想用力把他扯过来，但又怕会弄疼她。
“我不明白，是因为昨天我把你弄丢了吗？”
季信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趁机抽回了胳膊：“告辞了。”
他朝裴锡试了个眼色，快步走进了电梯里，直到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渊真白还是一步没动地站在原地。
回家的路上，季信始终心绪不宁地望向车窗外，裴锡一边开车一边小心地观察他的脸色。
“你们…在吵架？”裴锡试探性问，他现在已经确定了季信跟渊真白之间存在的那种亲密关系。
季信没说话，半响后摇了摇头。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看来不管过多少年，自己对面渊真白心中的那份自卑都消散不去，他觉得自己当律师不算出众但已经足够努力地去优秀了。
直到比自己更耀眼的人出现，才发现自己的那点优秀在别人面前都不过是沧海一粟。
原来他也会嫉妒，失落，患得患失。
“可能是我工作上的事没做好吧。主任放心，我能处理好。”季信死鸭子嘴硬，随便找了个借口想搪塞过去。
裴锡没点破他，腾出一只手默默把空调的温度往上抬高了几度。
车厢里由陷入新一轮的沉默，方向盘旁边，转向灯的提示音在空气中滴滴作响。
裴锡目不斜视地看向车前方，却沉声道：“你最近好像都没有再叫过我师哥了。”
季信闻言一僵，脑袋慢慢地转过来。
“是吗…抱歉我没注意。”
上次在办公室吵架不欢而散后，季信刻意要跟裴锡保持距离，要想断了他的念想，那么就不能再叫师哥这种比较亲近的称呼。
裴锡苦笑了声，“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没必要这么防着我吧？”
“我真的没注意，而且就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师哥你不用太计较。”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季信假装不在意地叫了一声。
裴锡这才满意地重新展眉，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谢谢你送我，我先上去了。”
“注意安全。”
季信点点头，转身正要走，副驾驶的车窗却被摇下来。
“季信。”裴锡叫住他。
“嗯？”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像之前一样，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来找我说。”裴锡顿了顿，眼神真挚带着一丝渴求，“我不会再说让你为难的话了。”
季信闻言神色黯淡下来。
有些事做了就收不了手，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裴锡对季信，季信对渊真白。
怎么可能还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季信扯出一个笑容，冲裴锡挥挥手：“回吧，回吧。”
和往常一样，事务所每天的工作都很忙碌，季信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写材料，大厅里却突然传来声响不小的喧闹，他没心情搭理，埋着头做自己的事情。可是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三五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满脸严肃地站在门外。
季信怔了下，看见小张跟在这群人的身后一脸紧张地小跑过来，“季律师…他们直接冲进来我没拦住，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其中一个警察开口：“警察办案，你是季信吗？”
季信皱着眉，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是，你们有什么事？”
为首的警察例行公事地掏出警官证，翻开展示在他眼前，平静道：“请你配合跟我们走一趟。”
季信垂眼看去，警徽下是一张证件照，下面有两行字：刑侦大队，姜黎。
办公室门外闻声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季信处变不惊地从座椅上站起身，脸上波澜不惊。
“请问我能问一下我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吗？”
姜黎表情严肃，但说话还算客气：“你涉案一起职务犯罪，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有帮助洗钱的嫌疑，如果你有任何问题可以等到回到办案区审问的时候提出来。”
说完，从另一个警察手里拿过来一张文件，上面盖着鲜红的印章，是一张拘留证。
“季律师！”小张惊慌地喊了一声，“怎.怎么回事啊！”
门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四下里小声议论的声音嗡嗡作响，季信疑虑不止。
洗钱？
如果说最近的哪件事情跟犯罪沾得最近，只有张岚那件事，以及…荣创娱乐公司私底下的逃税行为。
这一刻季信心中瞬间清明了。
两名警察之间相互传递眼色，一把银晃晃的手铐摆在了季信面前。
“季律师，我们也是执行公务，你配合一下。”
季信也没打算发生冲突，既然警察是带着拘留证来的，那么肯定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看着那把打开的手铐，他缓缓伸出手，随着咔嚓一声，双手被锁住，扣在身前。
周围议论的声音更大了，人群中鄙夷的嗤笑和惊讶的感叹全都落进季信耳朵里，他无动于衷，跟在警察后面走出办公室。
路过小张身边的时候，停了一下，侧目看向她，淡漠道：“给主任打电话。”
季信身后有一个体型较为胖壮的警察暴躁地推了他一下，拧着眉毛嚷：“说什么呢？还想向你的同伙传递消息是吗！你信不信我把这女的也一起抓起来！？”
季信冷冷看了他一眼，“这位警官，根据法律规定当你们对我采取第一次强制措施的时候我有权利委托一名律师来为我进行辩护，你这是想剥夺我的权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