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信把渊真白带进急诊科,给他处理伤口的是一位中年的大夫,看着渊真白手上那些新旧交替的疤痕,有一条新伤口特别长,血淋淋的。
医生吃惊地皱着眉。“小伙子,你平常这是在工地上班啊?”
渊真白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空气安静了几分,季信跳出来干笑:“是啊是啊,就是因为力气太大,随便抓个什么东西就不小心捏碎了。”
医生也问出跟季信一摸一样的问题:“这么多碎玻璃在肉里面你就不疼吗?”
渊真白淡淡地开口:“习惯了。”
医生一脑袋问号,季信赶紧转移话题:“医生你还是先给他处理一下吧,我怕晚了就愈合了,玻璃就取不出来了。”
医生瞪了他一眼,“急有什么用?这么长的口子,不缝能愈合吗!我先给他做清创,你交完钱回来就给他缝。”
季信点头哈腰,忙不迭就拿着手机去交费。
最深的那条口子被缝了三针,季信挤眉弄眼地不敢看,渊真白很淡定一声都没吭,看着鱼钩状的针头一阵一阵穿过肉被黑色的线缝在一起,他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完事后医生收拾着器材,头也没抬:“三天后来换药。”然后就出去了。
季信左右看了看被纱布包成猪蹄的手,“下次还捏吗?”
渊真白嘴角噙着浅笑,“其实不用来医院的,给医生打个电话就会过来帮我处理。”
看来他肆无忌惮地做这种事还是被伊藤泷给惯的。
“行了,走吧去吃点东西。”季信拍了拍他让他起身。
渊真白没动,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刚才你对裴锡说的话是你的真心话吗?”
季信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毕竟刚才送他来医院的这一路两个人都没吭过声。
“嗯?不然呢?说这种难为情的话是好玩吗?”
“如果你当年没有来日本是不是你就会跟他在一起了?”
季信苦笑了声,“如果没来日本我可能到现在都还觉得自己是个直男吧。”
渊真白扬起眉毛略带嘲讽地上望:“所以你没有否认会在他的攻势之下喜欢他吧?”
季信确实没有想到过这一层,眼看这个男人又要开始牛角尖,季信气急败坏地朝着他肩膀猛地打了一掌,“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赶紧站起来滚蛋!”
“我发现你最近很容易害羞。”
季信咬牙切齿,“我也发现你最近脸皮出奇的厚!”
坐在凳子上没动的渊真白笑了声,没受伤的那只手牵住季信的手指往身前一拉,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是真的哦,我真的会死的。”
季信耳尖有些发热,只能先这样抱着他,手掌不停地在他背上安抚,“知道了知道了,只要你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别动不动就割手……”
只要惹他不高兴,别的事先别说,先徒手捏碎一个杯子给你看。这动不动就放血谁受得了啊。
晚上这是时间已经很晚了,大型的超市基本上都关门,季信怕渊真白饿肚子所以领着他进了一家面馆。
“偶尔也试试中餐的口味嘛。”季信抓着脸,心虚地劝,把一碗牛肉面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先尝尝,不好吃的话我再回去给你做点别的。”
渊真白看着那碗满满红油辣椒的汤面,不解地皱起了眉:“几度辣?”
在渊真白的认知里,日本拉面的辣度无非分为一二三四五度,所以根本没把这碗面的辣度放在眼里,用没受伤的右手抬起筷子就吃了一口。
季信托着下巴眉眼弯起来,故意迟缓地开口:“可能有四十度吧…..”
习惯了看渊真白面无表情的季信,直到听见他嘶声换气,终于忍不住拍桌大笑起来。
渊真白捂着嘴,眉毛扬起来,眼底尽是难以置信,季信从来没见过他露出这么滑稽的表情。
“季信你敢整我!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别别别!这就是正常的辣度啊!”
“我不信!”
“真的真的,我们平常就吃这个辣度!”
渊真白咬着牙:“我、不、喜、欢!”
季信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行了行了,我让老板再给你做一碗不辣的行吧?”
“我不吃了,回去!你回去给我做!”
“好好好……”
晚上十一点酒店套房里黑压压一片,季信打开客厅的吊灯,站在玄关门口换鞋,一边问:“伊藤还没回来?”
渊真白越过他从旁边走到暖气开关的位置,不在意地说了句:“可能又出去喝酒了吧。”
季信若有若无地点头,去厨房里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吃的,最终在冰箱里找到一块之前做饭剩下的鸡汤宝和半袋拉面。
他抬头笑:“那就来一碗日式传统拉面吧。”
渊真白表示很满意,回房间换了一身单薄的长袖衫,扯着袖子盘腿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在厨房忙碌的季信。
“伊藤今晚不会回来了。”
“是吗?”季信没多想,把鸡汤宝放进烧开的水里。
渊真白幽幽地开口:“所以你今天就别回去了。”
季信抬头想了想,这个点确实不怎么好打车,而且明天也是周末,既然伊藤泷不在,那自己晚上可以睡他的房间。
“行啊。”
没想到季信竟然痛快地答应下来,让渊真白不由地一怔,“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吧?”
季信闻言还没反应过来,渊真白就已经两三步走到了面前,他眼神幽深,嘴角噙着挑衅的笑:“你最近胆子大了不少,你现在不怕我了是吗?嗯?”
他握住季信拿筷子的那只手,放在唇边轻咬了一下。“是不是又该给你好好涨涨教训了?”
季信这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耳尖热红,别过脸低喃道:“别说奇怪的话啊,我是打算睡伊藤的房间。”
渊真白眉毛拧起来,“你是想在泷的床上沾满你的味道,然后让我杀掉他是吗?”
季信瞪了他一眼,一手按在渊真白的正脸上把他撑开,“那可是你亲叔叔!而且我第二天回把床单洗干净的……”
渊真白侧头躲过,用缠满纱布的那只手去捏住季信的下巴,眼神深邃有神:“或者你可以选择来把我的床沾满味道,你明天不用洗,我也不嫌脏……”
“你手受伤了……”
“受伤也不影响我欺负你。”
“你总是欺负我干什么!”
“你最近不是胆子很大吗?竟然还敢骗我吃四十辣度的面?”
“我都说了……那是我们正常的辣度…你天蝎座的吧你!这么记仇啊!”
渊真白闻言眼睛眯了眯,另一只手往下伸直接把燃气灶的火给关了。季信听见‘咔嚓’一声心脏没来由地激烈地跳动起来。
“别别别闹,你还没吃饭呢,小心火…”
“已经关了。”
渊真白捏住季信的下巴,低头轻轻地在嘴唇上浅啄了一下,勾起嘴角笑道:“而且我马上就要吃更美味的东西。”
单手一举,不理会季信的叫喊和反抗直接把他扛了起来,大步往卧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