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察局里季信带着一身的寒气急冲冲地奔进办案大厅,一眼就看见在案件处理台前的凳子上,周淑怡扶着一个中年女人哭得肝肠寸断,上气不接下气。
在旁边角落的等候区有几个跟苏沐沐年纪相当还穿着校服的女同学脸色苍白地坐在那边,她们的父母也陪在旁边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
季信眼尖,马上就认出了其中一个满脸心虚的女孩子,是之前欺凌过苏沐沐的赵蕾蕾。
但现在不是管她的时候,季信大步走上前站在周淑怡身边,弯下腰去拍母亲的单薄颤抖的后背,出声时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抖得厉害。
“妈……”
周淑怡闻声猛地抬起头,哭得通红的双眼中布满血丝,她看向季信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哭得更凶猛,把悲伤转移为无法宣泄的怒火,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捶打在季信的身体上。
“我当初就说了不让她去!不让她去!你为什么要同意!为什么要送她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你明知道我只有沐沐了!我就只有沐沐了!她现在该有多害怕啊!都怪你!你把她还给我!”
季信站在原地垂目看向逐渐癫狂的母亲,心脏就像被狠狠割裂出一道口子,血淋淋地疼到麻痹。
“都怪我…是我不该让她去的,妈你打得对,都怪我…”
周淑怡捶打的手陡然一顿,她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抱着季信开始放声大哭。
姜黎闻声从备勤室走出来,眼神犀利地看向季信:“你来啦?”
季信焦急的目光看过去,“姜警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妹妹怎么可能被犯罪团伙绑架了呢?其他同学没事吧?”
姜黎先是摇了摇头,“除了你妹妹其他同学都没事。”然后抬手朝坐在等候区的那几个女同学招了招手,“他们住的那家酒店是案发现场,本来当地警察提前发布了撤离群众的通知,但不知道你妹妹一直在里面没有跟着撤离队伍一起出来,后来我问了情况,才知道苏沐沐是被她们几个搞恶作剧骗留下来的。”
季信震惊的眼神中腾生起暴怒,他猝然转过头,三个女生垂着脑袋胆怯地站成一排,而站在最右边的就是赵蕾蕾,她们的父母也站在后面。
姜黎眼神凌厉地看着几个女生,指着其中一个问:“你先说吧。”
短发女生被警察一指,身体不由地抖了一下,原本失去血色的脸蛋愈发地苍白。
“我……我就是开玩笑的,我跟苏沐沐说一会儿老师叫我们在餐厅集合,谁知道她那么傻…明明老师都叫撤离了,她还真的相信一直在餐厅等…”
短发女生的母亲闻言绝望地闭着眼,身体靠在丈夫怀里软成了一滩泥。
季信压抑着胸口的怒气,他多想这个时候一巴掌呼上去,但是理智告诉他要冷静,这些小姑娘都是未成年,如果要承担责任还得找她们的父母。
“那你呢?”
季信把目光看向另一个长头发的女生,这个女生闻声直接哭了出来,不知道是在逃避还是在演戏,抽噎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季信急不可耐地吼了一声:“说话!”
她的母亲是个衣着不凡的贵妇,眼看着自家孩子哭成这样,被季信吼了一嗓子更是抽得厉害,不禁心疼不已还咒骂起季信来:“你妹妹被人家绑架又不是我们家真真的错,你这么大个人了逼小孩子干什么?!要是我们家孩子被你吓出个好歹信不信我告死你!”
“告死我?”季信双眼爆红,像濒临暴走边缘的独狼般龇着牙,“行,我妹妹现在生死不明,你这个当监护人的在警察面前还袒护她,替她掩饰罪行,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会最先收到法院的传票。”
季信的职业贵妇在到警察局之后也打听过一二,无非是在考虑能不能商议私下解决,但从现在这个局面来看,可能性应该是不大了。
“你…!”
贵妇抱着女儿急得跺脚,正要破口大骂,姜黎一抬手挡在了两人中间。
“发生了这种事但凡是受害人的家属都会生气,你不妨听听你女儿到底做了什么,我们也不会无缘无故把她请到这里来。”
贵妇冷笑一声:“我自己的女儿我心里当然有数,她绝对不可能做害人的事!我看就是学校的失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最后想一股脑栽倒我们的头上!你们想都别想!真真你老实说,妈妈给你做主!”
刚在站在周淑怡旁边不停安慰的中年女人应该就是学校的校长,一听这话她也坐不住了,她扶了扶眼镜厉声道:“这位家长话可不能乱说,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学校当然会承担属于我们学校管理方面的责任,但是同学们都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他们是未成年负不了的责任就应该由你们这些做家长的承担,陈真希同学把餐厅大门反锁,以至于苏沐沐同学即便发现情况不对也不能及时从酒店撤离,这可跟学校管理无关。”
气势强硬的一段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傻了眼,贵妇更是大惊失色,她一把撑开女儿的肩膀,严厉问道:“老师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把门锁了!?”
眼看装模作样地抽泣快不管用了,长发女生收起眼泪,眼神瞟向身边的赵蕾蕾,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本来也觉得不能这样做…但是蕾蕾…蕾蕾说就是吓一吓苏沐沐,不会出什么事的…我也没想到呜呜呜呜……”
贵妇气得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女孩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赵蕾蕾说苏沐沐活该,在学校的时候抢她的风头,还把自己欺负她的事情告诉她哥哥,结果她哥哥到学校里闹了一通,害她被老师请家长被爸爸骂。她还答应我们只要我们帮忙一起欺负苏沐沐就会送我们…啊!”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赵蕾蕾像发了疯一样拼命去扯女生的头发:“你胡说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