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信见状呼吸一滞，耳边那群人刚才还在喋喋不休，眼看着周淑怡昏过去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但这也无法平息季信的怒火。

　　 “你们满意了吗！”季信青筋暴起，扭过头眼底的怒气不再隐忍。

　　 贵妇心虚地别过脸，将自己的女儿抱在怀里，嘴里还在小声地嘀咕：“明明就是她先上来扯我女儿头发的……自己不争气说两句就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气氛和痛苦难以复加，这话被季信听见他腾地站起身，咬牙切齿地朝贵妇走过去，姜黎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小声劝：“这是警察局，别做多余的事，你现在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季信眼神慌得一塌糊涂。“可是…可是…”

　　 “你放心你妹妹的事我会帮忙的，这几个孩子和他们的家长暂时还在在警察局待一段时间，把口供和笔录做完才能走。”

　　 季信感激不尽，紧紧握住姜黎的手：“姜警官，麻烦你了。我先送我妈去医院，有什么消息请你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姜黎点点头，郑重道：“你放心吧，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所在，更何况伊藤先生回日本前特地交代过我，如果你有什么麻烦让我尽全力帮你解决。”

　　 季信拿电话的手一顿，正想问个清楚，电话那边就传来急救中心被接通的声音，于是也来不及想别的事，马上跟医生交代了情况。

　　 救护车开得很快，看着担架把周淑怡抬上去，季信揪着一颗心也跟着坐了上去。

　　 “你母亲有没有过什么突发病史？像这种突发的晕厥，根据初步诊断应该是病理性的。”

　　 救护车上医生一边给周淑怡检测生命体征一边想从季信这个家属身上问到一些病人的情况。

　　 季信茫然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妈她…身体一向很健康的…她应该就是太着急了气急攻心，怎么可能是病理性的呢？”

　　 医生皱着眉，诧异地看向季信：“你这个当儿子的连自己妈妈身体状况都不清楚吗？她现在的血压这么高，我怀疑她有比较严重的心脏病，遇到大事血压骤升，你怎么没有提前给她准备好降压药？幸好电话打得及时，如果引起室颤想救都救不回来了！”

　　 季信怔怔地看着他，眼神慢慢落到昏厥中脸色苍白的周淑怡的脸上，突然痛苦地遮住脸，肩头微颤。

　　 这几年自己只知道忙着工作，必要的时候连家都没有回过几次，家里发生的事情妈妈和妹妹永远么也不跟自己抱怨，所以他每次回来都理所应当地认为大家所有人都应该是轻松愉悦的样子。

　　 但是他不知道原来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事情。

　　 苏沐沐在学校被欺负，考虑到不想让家人担心她咬牙咽回肚子里。

　　 周淑怡体检时被检查出高血压心脏病为了不让家人难过也是偷偷吃药拖着。

　　 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守护这个家，只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心安理得地享受表面上的平静。

　　 季信跟着救护车到医院，这个时间不管是找谁帮忙都会打扰到别人，但他又怕分身乏术无法照应到昏厥的母亲，所以只能强打精神给廖臻打电话，问她能不能来医院帮帮忙

　　 廖臻倒是很痛快，非但问都没问满口答应下来，还夸他终于愿意依赖朋友不再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

　　 季信看着护士把周淑怡抬上病床，正要去办手续，这时周淑怡缓转地睁开朦胧的眼睛，嘴里一直念着：“沐沐……”

　　 季信转过身一把抓住母亲的手，眼里含着泪，哽咽地应着：“沐沐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妈…”

　　 闻声，周淑怡眼神清明了一些，眼中噙满了热泪看着季信懊恼地摇了摇头，“对不起小信，妈妈不该怪你的，你没错……”

　　 季信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都怪我，妈你没说错，如果不是我宠着沐沐她就不会出事，我明知道她跟同学关系不好但还是让她去了，都怪我没考虑好情况……”

　　 “妈妈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对不起……”

　　 母子两轻轻抱在一起小声地啜泣，苏沐沐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地找回来，但在两人彼此的心中不愿意再以任何方式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廖臻来得很快，顺着护士台的指引一路找到了急诊科的加护病房，看见眼前这个温馨和谐的场面脚步不由地停了下来，想给他们多留一点相处的空间。

　　 最后是季信用余光看见了半身藏在门外的她，衣袖随意地擦了擦脸，强行恢复成镇定的样子，“臻姐，你来了？”

　　 廖臻听见季信的声音才缓缓从门外站进来，眼眶也有些泛红，但她还是扯出笑脸：“我也才是刚到，阿姨的情况怎么样？”

　　 季信眼睛湿红，是藏都藏不住的强颜欢笑：“医生说一会儿还在做详细的检查，我得先去办手续，能不能麻烦你照顾我妈一下？”

　　 “当然了！你快去吧！”廖臻连连点头答应，走上去把包放在床头柜上，跟周淑怡打招呼：“阿姨你好，我姓廖，是季信的同事，您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周淑怡摇着头笑了声，然后用手背揉了揉眼睛，马上廖臻抽出一张纸巾递过来。

　　 “廖律师，麻烦你了。”周淑怡接过笑着道谢。

　　 季信一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于是就先到缴费处去办手续。

　　 走到小花园手机响了起来，季信除了拜托廖臻来帮忙没有这件事告诉过其他人，就当他以为廖臻可能把这事告诉了裴锡的时候，手机屏幕上亮起的名字让他不由地怔了一下。

　　 “伯母还好吗？”张岚的声音平稳沉静，语气也是一个朋友间必要的关心。

　　 季信却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

　　 “跟踪谈不上，我只是刚好在警局和医院都有些眼线而已，只要你出现他们就会告诉我你又出了什么事。”张岚淡然地说。

　　 “所以上次我从公安局讯问出来去找你，你并不是猜出来的，而是有人跟你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