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藤原公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公馆中这半个多月来接连换了三批服侍家居的女佣和仆人。流言一时间在各贵族和皇室之间纷起。
圈子里没有人不知道拥有皇室头衔的藤原家马上就要和源和家的小女儿荀子进行政治联姻,据说藤原晖老来失子,但竟然在三年前还有个遗失在外的那个儿子,可这个儿子似乎脑子不太正常,此前惹出过不少事情。所以这些猜测也大多围绕在这个精神有问题的儿子身上众说纷纭。
小池是今天刚被选入公馆负责清扫卫生的女佣,她是刚从大学毕业的应届生,但社会对普通学院应届生的要求过高,工资过低。再加上她有一个母亲和三个弟妹要养活,所以她并没有打探主人家八卦的兴趣。
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希望自己不会在这一批又被换下去,毕竟在这样有名气的公馆里当女佣酬金能比在社团公司里摸爬滚打一两年还要高。
可是站在旁边跟她一起被选进来的美木并不这样想,她似乎对所有事情都产生着浓厚的兴趣,悄悄靠在小池的耳边雀跃地说了一句:
“听说少爷就是三年前那个很红的歌手,你知不知道?”
小池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理会,而最前方的老管家正站在楼梯上训话。
“不管你们之前听说了任何事情,都请你们全部忘记,到公馆来工作是老爷看重你们的能力,希望各位不要像之前那两批人一样做事情乱了方寸才会被全部赶出去,你们时时刻刻要记得这家公馆的主人,只有藤原老爷。”
于是刚才还在想找小池聊八卦的美木瞬间闭上了嘴。
“你去厨房。”
“你们几个在一楼大厅。”
“你…”老管家抬起手指着站在最后一排边缘处的小池,观察了一会儿,开口道:“你跟我来。”
小池面无波澜地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裙摆跟着老管家径直走上了二楼。
“你叫什么名字?”
小池俯身行礼:“小池杏美。”
老管家的身形笔直而优雅,他捻着下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道:“我看你性格沉静,二楼客房就由你打扫,但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无论你听到任何声音,你要相信那都是你不该听到的,你需要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好奇,也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更不要偷偷去找。”
老管家的眼神凛冽,盯得小池心里有点发毛,她本来对这些就是不感兴趣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别人这么一强调反而心中隐隐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是。”小池低着头浅浅答应着,老管家也从楼梯下去重新回到了一楼大厅。
小池偷偷呼出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分配差事,诺大的整个二楼竟然只分配给她一个人,这些房间虽然经常空置,但难免落灰,十几间客房打扫起来也是不容易。
但到底是一份酬劳丰厚的工作,小池不敢迟疑,到工具间推出一辆清洁车开始逐个打扫。
一份新的工作让她充满新鲜感,没有别人在她耳边唧唧歪歪地打听八卦,她高兴得恨不得把每间屋子都打扫得一尘不染。
不知道忙了几个小时,这时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诡异的声响。
一开始小池还以为是楼下大厅的同时在搬什么繁重的物件,但这种响声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也没有消失,不由得让她心里开示发毛,老管家走之前留下的话一股脑地全钻了出来。
她不敢多想,也不敢去寻找声音的尽头,心无旁骛地工作就这样差不多快习惯了这样的异响,直到这栋公馆的主人出现的那一天。
五十出头的藤原晖是个气宇不凡的日本男人,高贵的皇室血统和武士气势让他整个人显得威严庄肃,而沟壑纵横的脸上,眼神随时流露出杀伐决断的犀利和冷漠又让人产生一种望而生畏的距离感。
他似乎刚从町屋那边过来,还穿着灰蓝色的和服,下摆和衣襟被熨烫得整洁有度,木屐踏在现代的大理石地板上回响有力。
小池曲着身体退到楼梯的一角向主人家鞠躬,藤原晖并未看她一眼,径直朝三楼走去。
小池心下一惊,听了好几天的异响正是从三楼不知名的房间中传出来的。
三楼除了有置放废旧物的杂物间,还有一个隐蔽的阁楼,老管家有过吩咐,除了主人家任何人都不得到上面去。
藤原晖脚上木屐刚踏上三楼,那每日像幽灵一般的敲击声便嘎然而止。
“哼。”藤原晖冷嗤一声,老管家拿出钥匙打开了阁楼里上锁的房间。
“差不多适可而止了,你知道我对你没有什么耐心。”
中气十足的嗓音响彻在房间里,渊真白站在一面墙前,手里握着一个已经破烂不堪的棒球,雪白的墙体上只有一个脏兮兮的黑印。
他面无表情地侧目,看着来访的男人脸上是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五官,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左手抛出,那枚棒球又严丝合缝地被砸在墙上那个脏兮兮的黑印上,‘嘭’地一声又再次弹回掌间。
“如果你不是我最后一个儿子,就算你死在外面我也不会管你。”藤原晖挺拔的身躯探进房间,“被冠上藤原的姓氏是你的荣幸。”
阁楼中倾斜的窗户外是湛蓝的天空,渊真白厌恶地皱起眉,只说了两个字:“恶心。”
微怒的表情如渊真白所愿地出现在藤原晖脸上,他两三步走上前掀起渊真白的衣襟,怒声道:“你以为是谁给了你现在的权利和地位?要不是你身上有我的血统,你如今在日本哪里会有这种几乎只手撑天的势力?这都是我赋予你的,你该心存感激,为我实现你身为藤原家一员唯一的利用价值!”
渊真白脸上淡然一片,垂眸看向掀起自己衣襟的那只手,看了良久,突然之间笑出了声。
“父亲,我母亲当年也是这么被你利用完之后抛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