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晖身体一震,瞳孔微缩:“你是在质问我吗?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跟我谈父慈子孝你还不够格。”
“嗯。”渊真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不过是个你计划中可以牵制源和家势力的工具,但我现在不想玩了,我想退出。”
“退出?”藤原晖诧异后冷笑,“真白,别这么幼稚,婚期将至你现在说想退出?毁掉三年前我们的约定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会不清楚吗?这三年利用藤原家的权势和地位在日本得罪了多少人,没有藤原家的庇护你不过就是泥沟里的一条病狗!”
渊真白不为所动,手掌中那枚棒球却下意识地紧了紧,“究竟是我得罪了多少人,其中是不是也有父亲帮我得罪的?”
为了能让渊真白完全受制和听话,有必要斩断他在日本所有的后路。
藤原晖闻言未动声色;“你是在质问我吗?”
渊真白淡漠道:“放我走,我没空被你关在这里‘养病’。”
因为渊真白的不配合,与源和家的婚期一推再推用的理由就是他出国回来后被染上顽疾,正在家里卧病修养。
“你想都别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个月在中国干什么吗?跟一个中国男人搞在一起做一些令人作呕的事情!”
“叫季信是吗,我查过了,也不过是个没什么背景根基的普通人,你这次去帮了他不少吧?要不要我再帮帮他?”
鄙夷,厌恶的表情出现在藤原晖的脸上完全都不足以让渊真白动容,但只有那个名字从他嘴里跳出来的瞬间,渊真白握住棒球的手一紧,骨节瞬间白到发青。
“你敢动他试试!”
藤原晖笑了,他很满意渊真白的反应,就像三年前他求自己给他权势时那样充满仇恨阴鸷的眼神。
三年前他的仇恨对谁,三年后又是对谁两个人心知肚明,但藤原晖到底是找到了可以牵制渊真白新的方式。
“那就要看你听不听话了。”
“我要见泷。”
藤原晖嗤笑一声:“原来是泷太宠你了,看来断三根骨头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既然你想见他…可以,但是你们叔侄俩要考虑清楚,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
“别忘记你答应过我要当个好孩子的,好孩子就要记得知恩图报,是时候该实现你的价值了。”
说完这段话藤原晖挥开袖袍,眼神凌厉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踏着木屐拂袖而去。
小池站在二楼杂物间的楼梯间,清晰地听完了一整局的对话,她面上处变不惊,如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照常规矩地对从三楼下来的藤原晖行礼。
能够掌控一个人所产生的愉悦让藤原晖心情大好,他略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女人,脚步停了下来。
“你刚才听见了什么?”
小池低下头,掂量着话里的深意,沉着道:“少爷生病了,在发癔症,我什么都没听清楚。”
藤原晖周身那望而生怯的压迫感从头顶黑压压地沉下来,小池心口不由地往下一漏,正当她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的时候,对方开口了。
“你很聪明。”浑厚中气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似称赞又像是暗示,“可不要太聪明了。”
为了不引起注意,伊藤泷来的时候是深夜,脸上有些病色,看来藤原晖的一通老拳把平时那张吊儿郎当是脸修整得规矩了不少。
“真白,你…没事吧?”
渊真白回日本那天他原本是因为在中国没处理完的工作所以不能陪他一起回去,原以为他只是回去拿那幅画,没想到刚到机场就被藤原晖派的人劫堵了下来,而自己也是在当天被直升飞机强制扭送回了日本。
回日本后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渊真白坐在床上,月光从天花板的斜窗中倾斜下来,像层白纱般笼罩在半间屋子里,他抱着头,手指在发间微微发颤。
脏兮兮的棒球已经破裂,狼狈地滚在角落里。
“我就说了让你别管什么画了……”伊藤泷蹙着眉心疼不已。
渊真白却后怕地抱着头自言自语:“他想对季信动手了,如果我那天没回来,他肯定对季信动手了…”
他的性格原本不会因为惧怕任何人的权威而折服,但离开中国后他其实最怕的是那晚张岚在餐厅里说的话,他怕他的不辞而别会为张岚创造追求季信的条件,但他又不得不回国处理这件事,所以他更怕一旦回不去自己从此就会从季信的生活里消失。
伊藤泷诧异地睁着眼,突然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空气一点点变得凝重起来。
渊真白敏锐地感知到了对方的欲言又止,他猛地地抬起头,看过去“你想说什么?信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伊藤泷神色挣扎地看着他,他断了三根肋骨住在医院,还能勉强跟中国这边的取得联系,而下午正好姜黎给自己在日本的宅邸打过一个电话,佣人传话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季信他妹妹好像出事了…”
渊真白的手放下来,垂在膝盖边,怔怔地看向他,似乎在等待后文。
伊藤泷下意识地双手作安抚状,缓步走到他跟前,“你先别急,这事应该不是兄长做的,是个意外,他妹妹在新加坡旅行的时候被恐怖分子劫持成了人质,现在还没救出来。”
渊真白更在意的是季信现在的处境,在国内家人对于季信来说就是生命的全部支撑,可就当他遇到这样的事,自己却只能被关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笼子里根本逃不出去。
为什么每次季信需要依靠的时候自己都不能在他身边?
“他现在在哪儿?”
伊藤泷为难皱起眉,“他似乎想亲自到新加坡去把他妹妹救回来……”
渊真白腾地一下从床上站起身来。
这一次连伊藤泷都没想到过会从渊真白的脸上看到这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说……什么?!”
“你别急!”伊藤泷反而先急起来,“姜黎没有答应他的要求,应该不会有事…”
渊真白却根本不听,一拳砸在墙上,“他一定会去的!”
张岚说得没错季信表面上看起来温厚,其实心里很会较劲,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事情一定会想办法去做。
渊真白环视着这房间四周,牙齿咬得生疼。
“我得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