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选的，就算被遣返回国也是没什么不可能的，怎么还怕被别人说几句吗？”
季信像是被他这句话激励了一般，毅然决然地重新转过身，默默再次走上楼梯，跟在了程非的身后。
“我们去哪儿？”
程非很满意，揣着手，脚步反而慢了下来，领着他往资料室走，“你不是要找负责人吗，我就是。”
“按理说我们没有理由接受你的要求，但是看在姜黎跟我打招呼的份上，我可以让你参与一部分行动。“
季信求之不得，迎合道：“绑匪那边有什么新的进展吗？恐怖活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非不耐地看了他一眼：“当时被劫持的你妹妹所居住的那家酒店其实只是个意外，那批恐怖分子原本在策划抢劫并炸毁旁边的一家银行，行动的时候出现了差错，被警方提前控制住了，所以绑架只是他们最差的选择。”
“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再不过也是为了钱？”季信翻出手机和钱包，动作不由地慌乱不少，“钱我有，五百万美金我有，只要能把我妹妹救回来，这些钱可以给他们！”
程非蹙着眉，冷静地把他的动作按下，耐着性子说：“现在不是钱的问题，你以为只有你关心被绑架的人质吗？你知不知道除了你妹妹以外，还有酒店的一名女服务生，一位行动不便的老人也都是被劫持的对象？”
“五百万美金只是绑匪一个试探的信号，如果你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出这么多钱救你妹妹，那那些拿不出这么多钱的普通人该怎么办？他们是不是从心理上就认为自己不配获救？如果人质都这么想，那么绑匪肯定也就不会顾及了。”
程非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敲打在季信的头顶上，作为一个法律工作者，没想到目前竟然真的会面对这样一个道德论题。
“那我能做点什么？”季信把东西攥在手里，闷声问。
“你准备的赎金并不是全无作用，只要等劫匪把对接的地方通知我们，我们可以在诱导他们取钱的这条路上，有机会抓住他们。”
“早在恐怖计划失败的时候绑匪早就知道没有退路了，这次绑架一旦被抓住就没有丝毫的胜算，所以他们现在才会小心翼翼步步为营，连交个赎金都要计划这么久，他们是打算在拿到钱的同时跑路对吧？”
程非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似乎是有作为警察的顾虑。“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我只是想提醒你一点，这里跟国内不同，别再做任性的事情，没人帮得了你。”
季信颔首，算是接受他的建议，拿过桌子上的一支笔写下一串数字和汉字说道：“我会住在附近的酒店，那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联系我，打扰了。”
正当他转过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站在最里面的程非抓了抓头发，突然勾起嘴角：“你跟姜黎关系不错？”
季信被问得一愣一愣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就是朋友…”
其实他自己也不确定姜黎跟自己的关系能不能称得上朋友，特别是当自己已经完全跟伊藤泷和渊真白没有任何关系之后。
但无论如何姜黎还是帮了自己不少忙，这些都是不能否认的事实。
“姜警官在国内帮过我不少忙，我很感激他。”
程非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他在国内怎么样？听说已经是队长了。”
“怎么样？”季信更听不明白了，“这种事你自己问他不就好了？我以为你们关系挺不错的。”
程非垂脸轻笑了声，抬起手把桌面上那张纸收起来，然后冲他她摆摆手赶倒：“行，你走吧，有什么进展我会通知你配合的。”
季信总算是卸下了一件心事，从警察局出来先是去苏沐沐出事的酒店外面逛了一圈，虽然那个地方已经被好几层警戒线围了起来，但他还是想到现场去看看情况。
涉案的那栋酒店外围的一整面墙似乎曾经遭受过火力的攻击，黢黑一片，门窗和一些装潢家具也零碎地散落在地面上像一小片的废墟。想必当时的情况一定十分紧急，也不知道苏沐沐当时的心情该有多害怕。
想到这里季信心里抽搐一样难受。他从大衣的外兜里掏出烟盒，站在事发的酒店外围静静地抽完一整根烟。
天色隐约灰暗了些，像要下雨又像是要天黑，不远处晃晃悠悠几个流浪汉在捡路边遗落的矿泉水瓶子，两个穿着褴褛的小孩子跟在后面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
季信看了一会儿发觉出异样，用脚尖碾熄烟头，跟着那几个人往旁边的深巷子里走过去。
躲在墙后听见那边传来男人的声音，季信的英文口语还不错，至少日常对话的内容还不至于听不明白，所以他一早就注意到那些人的对话内容。
“今天生意怎么样？”一个成年男人的询问声响起。
回应他的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今天亨利病了，演起来效果比昨天好，多赚了十块钱。”
“凯特呢？”
“鬼知道她今天到哪里去骗钱了，但是不用担心，她每天带回来的钱总是不会少的。”
“你们几个要看好她，最近警察比较多，这附近刚出了事。”
“被抓到又怎么样，警察还能枪毙小孩子不成？”
男人的目光朝一旁角落里看过去，声音嘶哑冷漠：“薇雅，你呢？”
被叫到名字的小女孩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垂着脑袋似乎在抠自己的手指。
“我……”
“你今天又没偷到东西是吗？”
小女孩的头埋得更低了，胆怯地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说。男人朝她走过去，居高临下地把她整个人提起来，厉声道：“今天已经是你第三天没有收获了，如果明天还是这样，我就要考虑把你卖到楼里去，你不想去那里的，对吗？”
“对…对不起！我会努力的！”
“不管是偷是骗还是乞讨，你得让我看到你的价值，你也不想像小珠一样被抛弃然后饿死在路边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