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信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特殊的情绪，转过头问：“你跟她聊什么了？感觉有点奇怪。”
“为什么这么问？”张岚说。
季信直接说：“感觉你不是会在这种小姑娘身上费心思的人。”
张岚低声笑了声，眼神细细地瞥着季信：“你就当是我感同身受不行吗？还是说你看我对别人费心思然后心里不平衡了？”
季信翻了一下眼皮，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想到这里去：“别扯犊子了，到底聊什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她挺可怜的，年纪那么小就经历这么多事情。”张岚看着凯特跑在前面的背影，眼神黯淡了一瞬。
季信却觉得他的眼神中包含的不仅仅是对凯特悲悯，这其中恐怕还有对自己小时候的回忆，他不知道张岚童年的时候除了经历母亲的死亡还经历过什么，应该也是那个年纪承受不了的艰难。
季信没有撕扯别人伤口的兴趣，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了。
“那边的街区有商圈，打车去那边逛吧。”季信说。
“行啊，你说去哪里都可以。”张岚幽幽地笑着。
即便张岚暗示明示地表露过自己的心意，季信也没想过跟他会发生什么别的关系，但从目前来看至少他做到了当初说的，两个人也算是处成了朋友。
不管是说话的方式还是处事的作风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当初那种拘束感。
酒店离他们要去的那个商圈并不是很远，毕竟原本他们住的地方就是差不多在市中心比较醒目的位置。
夜幕彻底落下来，但繁华城市中的灯光璀璨，这个饭后散步的时间点街上的人也不少，虽然身在新加坡但华人居多，再加上马上进入春节的气氛，人海里随时都洋溢着热闹的氛围。
凯特身上那件残残破破的黑色夹克一看就不是女孩子应该穿的衣服，脏兮兮的小脸在季信的腰间扬起来，怔怔地看着他。
“怎么了？”季信低下头问。
凯特指着旁边一家店面，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意思不言而喻。
季信叹了一口气，微微俯身看着她：“你想进去看看？可以，让旁边这个哥哥陪你去。”
突然被点到名的张岚微微愣了一下，笑道：“怎么？不想花钱？”
倒也不是不想花钱，但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季信也玩笑地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是啊，你养的孩子，你自己负责吧。”
一开始说要带她出来逛街购物的不就是你吗？
张岚倒是不在意，不在意花钱也不在意季信口中说的养一个孩子。
他好奇地问：“你不去？”
季信从衣兜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冲他晃了晃：“我去抽根烟。”
凯特的眼神从季信身上转移到了张岚的脸上，扬起脸表情似乎有些催促的意思。
张岚没说什么，只是跟他说别走远了，人多一会儿找不到人麻烦之类的话，然后就带走凯特往那家店里走进去。
商场里一贯是贴着不允许抽烟的标识，季信找了一圈终于在靠近安全通道前面的一条走廊里找到了吸烟区的玻璃间。
他推门走进去，正好碰到几个抽完烟走出来的人，侧身让过进来后，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个人，手指夹着一根烟，一边摆弄着手机，应该是在打字。
季信没有过多的主意，叼着烟走到他对面的橫凳上坐下然后开始掏打火机，上上下下的兜都摸了一遍就是没找到。
他叹了一口气正想着要不然忍一忍，一只拿着打火机的手就递到了面前。
“没找到吗？”
吸烟区的玻璃间面积并不大，只是空间比较长，像一个长方形，即便是两个人面对面着坐着，也是一伸手就是传递东西的距离。
季信愣了愣，抬眼看过去，是一个面容俊秀的男人，脸上浅浅地带着温和的笑意，看起来很友好没有什么恶意地看着季信。
“谢谢。”季信接过打火机，点燃烟后又递了回去。
那个人收下后像是百无聊赖般开口问季信：“陪女朋友来逛街？”
“啊？”季信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是，陪朋友。”
对方闻言恍然大悟地眨了眨眼：“哦，那就是还没追到了？”
季信被烟呛了一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赶紧回答：“不是不是，就是普通朋友。”
对方突然勾起嘴唇笑起来，这个笑让季信恍惚间想起伊藤泷那傻子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
“没什么不好意思。”
季信扶着额头，有点无奈，但他的性格又不是那种面对别人的好意会无情拒绝的人。
“真不是……”
“不是就不是吧。”对方似乎也不是特别关心这个问题，而且他的烟也抽得差不多了，把烟头按灭站起来，“很高兴认识你，告辞啦。”
季信点点头，看着他从玻璃间走出去才松了一口气，后脑勺靠着脖子享受着一个人的放松时间。
抽完这根烟，季信又到隔壁的洗手间上了个厕所，然后甩着手里的水往刚才跟张岚分别的那间店面的位置走。
老远就看见店面旁边的横凳上，凯特甩着两条小短腿，身上换上了刚买的新衣服，手里拿着冰淇淋舔得起劲。张岚站在旁边的玻璃护栏前在打电话，凳子上还摆着几个装着东西的纸袋子。
凯特咬了一口甜筒，抬起眼睛正好看见季信往这边走，没站起来，只是抬起手朝他挥了挥。
季信慢悠悠地往这边走，也抬起手挥了挥回应着。
“买什么了？”季信走近，朝那两个袋子看了一眼。
“衣服。”凯特的嘴角还残留着冰淇淋的白色奶油，简单地回应着。
季信笑了笑，在小姑娘头顶抓了一把自言自语地说：“还真是当妹妹在养了。”
张岚这时挂了电话走过来，眉头微微皱起来：“你到哪儿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季信反问他：“我就抽个烟上了个厕所，应该是问你们买得也太快了吧？”
他记得之前有一次陪苏沐沐去买旅行前的东西，一家店里足足逛了一个多小时，苏沐沐才挑好了她喜欢的东西。他上个厕所的功夫也才十五分钟不到这两人都已经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