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岚似乎是猜到他的想法，指了指凯特：“我原本也以为她会跳一跳的，没想到她进去之后根本没犹豫，随便选了几件就说挑好了。”
季信问凯特：“你挑的是你喜欢的吗？”
凯特摇摇头：“能有得穿就已经很好了。”
她那件旧黑色夹克没有扔，好好地用一个袋子装起来跟其他几件新衣服一起放在旁边，季信看了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
之前的生活，别说是挑衣服了，有得穿就已经很好了。
“去吃饭吧。”张岚说。
“你们挑吧，既然说好是我请客，你一会儿别又抢着结账。”季信瞪了他一眼。
张岚笑盈盈地答应。
路过一家越南餐厅，今日主厨推荐的菜色写在门口的小黑板上，凯特看了一会儿站在门口走不动路了。
张岚凑过去看了看上面的菜色，转头对季信说：“就在这儿吃吧。”
“你确定吗？”季信也注意到了。
“嗯，她似乎喜欢这个。”张岚把手搭在凯特的头顶，一大一小前后脚走进去。
没有包间的位置了，服务员把他们领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四人位上，张岚翻着菜单，凯特伸着脑袋也往菜单上凑。
季信这会儿又想抽烟了，他想问服务员要一个打火机，刚站起来就看见不远处的一张餐桌上坐着两个人，愣是呆滞了一下。
那是一张双人桌，渊真白坐在沙发里面的一侧，桌子上摆着两杯茶，应该也是刚进来不久还没有开始点菜，而他对面坐的人，即便只见过一面季信还是有影响，正是之前在吸烟区借给自己打火机的那个男人。
他们好像在说什么严肃的话题，渊真白的脸色不佳都快拉到地上去了。
季信愣怔地看着这个场面，一时间连自己刚才想要干什么都忘记了，直到点完菜的张岚注意到他的表情，眼睛随着他的视线朝那边看过去。
“季信。”张岚喊了一声。
季信稍微回了一下神，他张了张嘴，重新坐下来：“啊？”
“你……你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张岚端起水浅浅抿了一口水，眼神却没有离开过季信脸上的表情。
季信脸色青白了一下，正想摇头，右手边隔壁桌的客人却突然发难起来。
“服务员！你们怎么回事啊？这菜是不是上错了啊？我们可没点这个啊！”
闻声周围的人纷纷转过头，服务员也连忙走上来查看情况。
“对不起先生，我帮您查看一下订单。”
发难的客人不知道是性格恶劣还是本来就心情不好，听到服务员低声下气的声音反而更加来气，他猛地推了对方一把，恶狠狠地说：“查什么查看！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你干什么吃的？把你们经理叫来！”
“对不起先生，你稍等一下！”
他叫嚷的声音很大，正巧就坐在季信旁边的一桌，季信有些烦躁地转回头并不想理会，可刚抬脸，就看见那个与他在吸烟区偶遇的男人眼神亮了一下，然后突兀地朝这边挥了挥手。
季信心里咯噔一下。
渊真白原本是没有被吵闹的环境吸引注意力的，直到同桌的人朝着他身后的方向抬起手臂开始挥手，他皱起眉下意识地转了一下头。
就看见季信坐在远处，对面坐着张岚。
他脸上表情从愣了愣逐渐朝布满黑气的方向变化。
他撑起手臂本想站起来，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落寞了片刻又重新坐了回去，然后把头转了回来，再也没看季信。
季信从渊真白转头看向自己的那一刻心口起伏得厉害，他说不清自己是否在期待什么，明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才跑到这个国家来，还住在自己隔壁。
自己明明还在生他的气，也早就下定决定不会原谅他。
那为什么在他神色落寞地移开眼神的那一刻自己心里还是产生一瞬间的窒息。
隔壁桌的吵闹声还在继续，发难的客人似乎是刻意的一样争执不休，经理出面劝解了半天，也仍然没有熄火的迹象。
季信心里烦得厉害，脑子不知道怎么的抽了一下，拿起自己面前那杯水就朝那个人脸上泼过去。
这一下，连平常都始终保持着从容的张岚都愣住了。
“你他妈的干什么！？”矛头一转，季信瞬间就变成了发难者新的导火。
季信额角的青筋突突，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因为上错一个菜吵了这么久，你是给不起钱想骗吃骗喝是吗？”
发难者似乎被激怒，他一伸胳膊推开挡在面前所有劝架的人，大步朝季信走过来。
张岚见状不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挡在季信面前，目光沉了下去：“你干什么？”
季信根本就没领他的情，扒开张岚自己就直挺挺地站在发难者的面前：“我说你故意闹事，骗吃骗喝。”
“你他妈！”发难者高抬起手臂对着季信的脸就是一拳挥过去。
季信咬了咬牙，握紧拳头像是故意一样，就当是把自己打醒也好，他似乎根本就没打算躲这一拳。
“季信！”张岚喊了一声。
等了几秒季信却意外地没有感受到拳击的痛楚，他一侧脸发现渊真白背对自己站在前面，一手抓住了那只朝自己挥来的拳头。
渊真白眼底是被触怒的团火，脸色也难看到底，他直勾勾地盯着对方，一句话没说却把周围的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又干什么！”发难者诧异地怔了一下，想抽回手却发现对方的力气惊人竟然怎么都抽不回来，“放，放手！”
“滚！”渊真白声音藏着低吼，他拽着发难者的手腕往前一折，朝对方猛地推了回去，对方被他往后推了个踉跄。
季信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屈辱和不甘在胸口盘桓，他朝渊真白大喊：“管你什么事！你也给我滚！”
原本是帮了他，可他不识好歹的这一喊把发难者都惊住了，发难者疑惑不止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周旋，半响没说出一句话。
“你别闹了。”渊真白转过身，垂目隐忍地看着季信。
季信火更大了：“我闹什么了？你又想干什么？我说过让你别跟着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