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真白抿着唇,无言地看着他,眼底不可察觉地划过一丝刺痛,他没说话,季信当然也知道他不会说话,他从来都是不喜欢说话和解释问题的人。
“张岚!凯特!走了!”季信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了,这个人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事情,他永远都是一副自己才是受害人的表情,不反驳也不说话,好像受了多大委屈的是他才对。
张岚抓起愣神的凯特从渊真白的身边走过,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渊先生,那我们先走了。”
不知道是哪个词刺激到了他,渊真白突然朝前两步抓住了季信的肩膀,季信没犹豫也没有多想,反手就是一拳挥过去,正好打在渊真白的下颌角上。
一声巨响,渊真白扶着桌子,桌上的餐具跟着如数摔落在地板上,噼里啪啦地响成一片。
“别让我再看见你!”季信冷漠地侧目,扔下一句就径直往餐厅外面走。
在场所有人都定在原地,那一拳连服务生和经理一时都忘记上来劝,刚才发难的那个男人这个时候早就不知道遁到哪里去了。
渊真白默默抬手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眼睛却一刻不离地盯着季信离开的背影。
张岚看着这个场面,从容地从钱包里拿出一大叠钞票,正想放在桌子上就当是季信破坏财物的补偿,可突然一只手猛地按在他的钱包上。
张岚抬起头,渊真白冷眸中泛着寒栗的光就这样看着他。
不言而喻。
张岚苦笑了一声,把钱包放回兜里,跟着季信从餐厅走了出去。但他注意到的是,那个原本跟渊真白同桌吃饭的男人始终坐在自己的餐桌前,托着脸,完全没有打算上前一步。
这顿饭吃得真是有够糟心的。
只要遇到渊真白在的地方似乎总是没有好事情发生。
季信从商圈走出来一个人径直回了酒店房间,完全没有理会张岚带着凯特追出来后因为找不到自己一直打来的电话。
他现在脑子里差不多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太奇怪了,他从出生到现在,似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失控过。到底是什么原因?都已经分手这么长一段时间了,为什么那个男人还是能轻易地左右自己情绪。
明明苏沐沐的事情就已经足够让他分心和难受了。
张岚打不通季信的电话,只能给他发消息,聪明如他应该是猜到了季信的情绪,现在也不想过于强硬地去打扰。
“不吃饭了吗?”凯特抬起脸看着张岚问。
张岚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脑袋:“今天可能吃不了了,你晚上饿的话让酒店厨房送点吃的东西上来吧。”
凯特倒是没有很在意,乖巧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季信洗完澡就浴室走出来,经过一晚上的冷静,他气到发疼的脑袋也逐渐清醒过来,本来今天安静地在房间里呆一会儿,没想到桌上的手机就一直不停地响着。
如果是张岚他可以直接来敲门,但电话一个接一个地响得这么急应该是有别人有急事找他。
季信擦了擦头发拿起手机往屏幕上看了一眼,果然是程非的电话。
他刚松弛下来的神经瞬间又紧绷了起来,可能是调查了硬盘里的内容找他来确认,便没有多想就按下了免提。
“喂。”季信拿着手机坐在椅子上。
“你昨天给我的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得来的?”程非一改往日不耐烦的语气,今天听起来竟然十分严肃正经,让季信不由地也庄重地坐直了起来。
“怎么了?里面有什么?”季信问。
凯特只是说这是那所谓的‘老爹’交给刀疤脸的东西,里面具体有什么凯特只是含糊地说是客人的资料,其他也不知道,而他交给程非之前自己也的确没有打开确认过。
“这里面是一年来大部分失踪的人口名单,以及……”他顿了一下,声色上扬了不少,“定制的观赏订单。”
季信愣了一下,他有点没听懂:“什么…观赏订单?”
如果只是失踪人口的名单他还可以理解,大抵不过是一些跟凯特一样被绑架拐卖的小孩子。凯特当时把这个硬盘给自己的时候也说过里面有什么客人需求和商品资料,应该也是关于他们交易的什么非法物品。
可现在他从程非不同往日的语气中似乎听出了有什么不对,程非的声音轻飘飘的:“你知道什么是环锯术吗?”
“环…什么?”季信听得一头雾水,努力的在脑子里寻找关于他说的这个词的意思。
可下一秒电话那头的程非突然暴怒起来,声音在空荡的酒店房间里尤为刺耳:“环锯术!一种几个世纪前的头骨钻孔手术!”
季信不是医学生,但头骨钻孔这四个字还是让他周身上下泛起一阵恶寒,他颤颤巍巍地问:“手术?什么意思?”
程非耐着性子说:“几个世纪之前为了治疗脑部疾病的患者,发明的手术,但是医疗技术逐步发达之后被废弃了,现在这种手术是完全禁止的。”
“那跟硬盘有什么关系?”季信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这个硬盘里全是那些失踪的人被虐杀的视频。”
“虐…虐杀?”季信脑子突然空了一下,“你刚才说的环锯术是虐杀的手段吗?”
客人的需求…
商品的资料…
这两句话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瞬间侵袭着他的大脑。
“原本被废止的治疗手段如果用在没有疾病的活人身上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不仅是环锯术,还有各种各样的虐杀手段,这就是所谓的‘客户要求’。”
那商品就是指的是那些失踪的人。
‘定制的观赏订单’
…
程非的声音如同炸雷一样在耳边响起:“季信,我现在必须要知道把这个硬盘交给你的那个人在哪里!她一定有我们不清楚的其他线索!”
“我……”
季信结结巴巴地想说什么,他知道凯特拜托他保密的事情可能瞒不住了,他现在甚至觉得那个仅有十三岁的小姑娘是不是全然知道内情却故意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