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衣衫被风儿吹得微微鼓起,鹿晗不自觉地缩了缩手臂,冗长的叹息声自喉间发出,于唇齿间反复辗转。
刚刚还阳光明媚着,现在头顶已然盘旋着大片大片的乌云,像是在附和着他这低落的心情。
鹿晗轻轻垂下眼皮,复而抬起来,小鹿般的眸子中仿若揉入了夜里的浅浅的繁星,却又清澈的毫无杂质。
既然我不能哭泣,那么让老天您来代替我也算是十分的……给我面子了。
他死心地张开双臂,直面嗖嗖而过的冷风。
长长的发丝随风飞扬,稀稀疏疏地打在他精致的脸庞上,与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来场雨吧。
让那雨水冲刷去所有的不愉快。
让我带着一鼻子的鼻涕迎接雨后的彩虹好了。
不经意间回过头去,仅在一秒之内目光便锁定在了对方的眸子里。
对方的眸子干净的好似一面明镜,隔着好几米的距离,鹿晗却能清晰地看到对方乌黑发亮的瞳孔中清晰倒映着的影像。
与这样的眸子对视,呼吸便不由自主地一滞,视线仅在交接的一秒之内就再也无法挪开了来。心脏在胸膛中规律地跳动着。
一声又一声的,“扑通、扑通”
耳畔似乎什么都没有了,只余下那规律的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
眼底渐渐升起了一层氤氲的雾气,鹿晗微微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如何也说不上话来。
深深浅浅的光打在他的身上,白色的衣衫上印着淡淡的光辉。
好像一种复杂的情感在心底疯狂蔓延,而终有一天它将冲破那看似坚固的束缚而轰然爆发,压抑的时间越长,结果想来也就更加令人难以招架。
对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用着最典型的面无表情的脸对着他,夕阳的余晖下,有些发暗的光线描绘着他线条分明的脸庞。他的双眸微微闪动着,眼底是如水一般化不开的温柔。
千丝万缕的思绪像是浓墨滴入水中般在小小的脑袋中快速地蔓延开来,一时间竟是迷失了自己的一切方向。
因为是你,所以甘愿为之沦陷。
鹿晗低了低眼,看着对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吴亦凡……”鹿晗轻轻呢喃了一声从喉间缓缓吐出一个名字,然后绕转于唇齿间,声音却是低到像要埋入了深土之中。
咚咚、咚咚、咚咚咚。
多年之后鹿晗还能清晰地记起这个画面,那时的吴亦凡正迈着他那一双令人羡慕不已的修长的长腿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那一刻,仿佛那如箭般的时间都极其配合地悄然放慢了步调,让鹿晗能更清晰地看到让自己沦陷的人的模样。
不需要你与我之间的距离有多么近,也不需要让那繁忙的老天留给我太多的幸运。
原来只要回首之时眸中能清晰地倒映着你的模样于我而言就已经足够。
我不过宇宙间一颗小小的不起眼的星辰又怎敢奢求那光芒璀璨的漫漫银河的青睐。
“晗晗小朋友,你哭的样子真的很丑诶。所以啊你千万不要哭,很辣眼睛的。”低沉的嗓音于耳畔响起,磁性的声音引得耳道苏苏麻麻的,平静的心像是突然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泛起了丝丝波澜。
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千丝万缕的情绪就此被切断了去。
真的是,配合一次气氛会死吗。
吴亦凡视鹿晗的白眼于不顾,自顾自地走到栏杆前。
“诶我说你被淘汰了都能这么淡定么?”鹿晗靠在墙上,斜着眼上下打量着一脸悠哉悠哉的吴亦凡,精致的脸庞上满是不解。
半响都没有得到回应,鹿晗尴尬地摸了摸鼻头,兀自将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这样的僵持不知保持了多久,吴亦凡突然出声打破了沉寂。
“其实仔细算过来的话,我进过好几次预备役了,也就是说……也被淘汰了好几次。”
低低的声线将鹿晗的注意力吸回,他诧异地挑了挑眉,忽而心疼像是潮水般疯狂地漫上心尖。
这么说的话他从一开始他就对这次的预备役不抱有多大的希望,等到了这一刻才能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
那么究竟是经历了多少次淘汰经历了多少次绝望才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鹿晗突然发现自己对于面前的人似乎并没有多大的了解,自己连他的生日都不知晓而对方仅仅是与自己相处了几个月对于鹿晗的了解却比鹿晗自己本人的还要深。
眼前的人好像是yinyunmenglong的雾气,总让人看不真切。
“一开始本来在你生日那天就想告诉你的,但又觉得这样给你泼冷水不太好所以就一直没说。其实早些告诉你的话现下你也许就跟我一样了。”
吴亦凡抬起眸子朝鹿晗看去,幽深的乌黑的瞳孔似乎不见底。
唇线微微上扬,牵动着脸颊朝两边挪动了一下,鹿晗耸了耸肩,“其实也无所谓了,我现在也没有什么感觉了。”
其实无论是他还是吴亦凡,这二人说的又有谁是真心的呢。
不管经历过多少挫折不管看的有多么开。
心中多多少少是有些不舒服的吧,我们皆非圣人又怎能有那么博大的胸怀。
但又能怎样呢。
不过是几个爱逞强爱伪装自己的……孩子罢了。
用复杂的眼神看了鹿晗一眼,吴亦凡将视线投向远方。
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总是给人很沉稳的感觉的男生,他一路走来究竟经历过多少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吴亦凡曾见过如今深沉如海的金俊勉在被淘汰时瞬间崩溃的模样,曾见过那所谓的快乐病毒朴灿烈在被淘汰时面部瞬间没有了任何表情的模样,曾见过在公司中鼎鼎大名的dancing machine金钟仁瞬间颓废然后全然没有了练习的动力的模样。
那一个个模样映射而成的大概便可名曰磨难了吧,上帝究竟还要让他们经历多少才愿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