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昭慕低着头将所有的表情都隐匿不见，一袭正装出现在他的眼前，张艺兴一怔，只是讶异于他心底第一个反应是无比的庆幸。

　　 庆幸瞿昭慕还能做到言而有信，更庆幸自己没有再度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没用，真是没用的东西。

　　 他在心底一声嗤笑，尔后捏紧了保温桶的提手，是因为陡然意识到第二个想法，竟然是自己煮的粥应该还没有凉透。

　　 将保温桶举到瞿昭慕的面前，瞿昭慕一抬头看到的就是那双一如既往干净剔透的瞳仁，纯粹得没有丝毫杂质。

　　 张艺兴勾唇一笑，以假乱真的表情连他自己都险些骗过，明明胸腔内翻滚的暗流仍旧是波涛汹涌。

　　 “我知道你忙起来总是不肯吃早饭，但今天我都送上门了，多少也赏个面子吧。”

　　 张艺兴的演技从来挑不出毛病，而单纯如瞿昭慕自然更容易信以为真，她原本就十分愧疚，对方如今的这番表现则更加让她无颜面对。扯了扯嘴角，却只能露出一个相当难看的笑容。

　　 “艺兴……”

　　 这两个字才刚出口，张艺兴的表情就猛然凝固起来。瞿昭慕心下一惊，就见他敛起眼睛，举着保温桶的手慢慢放下，视线紧锁在自己脸上，眸底温和的情绪一换再换，转瞬沉淀成了深不见底的森冷。

　　 “你的嘴唇怎么回事？”

　　 瞿昭慕的瞳孔一震，双唇翕动着却不知道怎么回答，眼底满满的惊慌根本遮掩不住。

　　 “我……”

　　 不是已经搽了很多唇膏了吗？怎么还是没能盖住？

　　 “我问你话呢。”

　　 这番表现明显助长了张艺兴心底阴暗情绪的滋长，他上前一步捏住瞿昭慕的下颔，强迫对方再也无法闪躲视线，拇指开始在她的唇上不停揉搓。蛮横的力道好像根本就没想着考虑她的感受，疼痛让瞿昭慕的眉头深深拧了起来，眼前登时蒙上一层水雾。

　　 “疼……疼……”

　　 可张艺兴依然不管不顾，他面色阴沉着，揉搓的动作反而越快越狠，瞿昭慕小心涂上的一层厚厚的唇膏很快被抹的干净，原本就伤痕未愈的嘴唇再一次泛出殷红的血色。

　　 “疼……”

　　 眼前被泪水糊的不成样子，瞿昭慕不明白张艺兴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她不敢反抗，只是说出的话都带上了浓浓的哭腔。

　　 “艺兴……我疼……”

　　 两只手颤抖着抓上张艺兴的胳膊，又生怕再做什么多余的举动更加激怒对方，只能那么泪眼朦胧地望着他，脆弱的模样可怜到了极点。

　　 张艺兴的动作陡然刹住，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瞿昭慕血迹斑斑的嘴唇，下一秒，钳着下颔的指尖猛然收紧。

　　 “怎么回事？我问你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剧痛猛烈撕扯着神经，泪水决堤再也无法止住，大颗大颗从眼眶滑落下来。

　　 “不知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不是有意不接张艺兴的电话，而是昏迷到刚才才终于苏醒。昨天晚上生不如死熬过来的噩梦如今还历历在目，她比谁都害怕也比谁都一无所知。可就如现在这般孤立无援的处境，除了自己她又能向谁求救，除了承受她又该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