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很生气吧。”

　　 那双温柔含笑的眉眼和煦如三月春风，瞿昭慕也是失神了好一会儿才回到现实，并没有过多思考就脱口而出。

　　 “那个时候，我对你做的事，一定让你很生气，也很伤心吧。”

　　 嘴角柔和的弧度凝固出微不可查的僵硬，张艺兴看向她的眸色里多了些许难以隐藏的意外，眼底也终于带上几分探究与打量。

　　 瞿昭慕猜得到的，那个女人，什么恬不知耻的行径没有做过，什么丧尽良心的伤害给不出来呢？

　　 尤其是面前的张艺兴，与她纠缠最深又朝夕相处，爱的最体贴也最卑微的张艺兴，他满心嶙峋的伤痕更不会比任何一个人要少。这一些，瞿昭慕全都猜得到。

　　 也正是因此，她才快要弄不清对张艺兴的态度究竟该如何定位，挣扎是因为从没想过要和他发展到这种地步，她拼了命才说服自己答应的，明明只是陪伴与停留的允诺不是吗？

　　 可……

　　 她心底却更比谁都明白，这故作清高的自欺欺人有多么不切实际。如果不是爱到了极点，谁会愿意抛下身为男人的尊严，忍受一次次有恃无恐的鄙弃与践踏，还依然执着不变地守在她身边呢？

　　 她是打算毫无负担地接纳着他的好，又同时理所应当地拒绝他的爱吗？

　　 这实在太过可笑，也太过自私了。

　　 “答案不重要，知道我现在的态度，不就已经足够了。”

　　 张艺兴提起一边唇角，给予她一个没有波澜的笑。他想过瞿昭慕会给出怎样的反应，气急败坏的嘲讽与辱骂，多扇两巴掌再叫他赶紧滚，认识的这几个月，她对自己来来回回也就那么一套做派，就算原先也早已习惯，更何况是现在？

　　 然而心底排演的所有可能都没有包括瞿昭慕现在给出的回馈。他压不下心中的讶异，再转头一想，不也正和她这几天的反常遥相呼应吗？

　　 不过这一些于他而言都已经没有所谓了，他早就应该想通，反正做什么瞿昭慕也不会承认自己，做什么他也没法放下这份感情。

　　 一再的卑躬屈膝换来的又是什么？瞿昭慕，从一开始你就没有认清，我对你的爱根本不需要得到你的应允。

　　 无论过去还是将来，瞿昭慕的意愿都不会妨碍他知晓一切的来龙去脉。他只恨自己当时被激愤冲昏了头脑，竟然压根没有往那方面考虑过。瞿昭慕的不对劲又何止这几天才开始，早在半个月前他就应该有所察觉。

　　 这段时间明里暗里，大大小小的变故确实出了不少，机缘巧合还是处心积虑也很难说，总之该回来的和不该回来的，劫后余生的和死灰复燃的，一切人一切事，全都像雨后春笋般在港城这片鲜少安生的土地争相冒头。

　　 而单论起会牵连到瞿昭慕的可能……

　　 清润的眸底纵过一抹深不可测的寒意，却并不会容许对面的人捕捉到半分。

　　 除了他，恐怕再不会有别人了。

　　 “去公司吗？”

　　 张艺兴抬起眼，面色如常地望过来，微笑着问。

　　 “不了。”

　　 瞿昭慕摇摇头，回望的眼神也终于恢复平静。

　　 “去朴灿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