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活下去。”我沉着眸子,看着对面的张艺兴。
张艺兴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没问题,你帮过我,我自然是会帮你的。”
“我会报答你的。”我深深地看着他,张艺兴倒咖啡的手顿了顿,然后继而接着倒完,将杯子放在了我的面前,“报答什么,本来就是还你人情。”
“这个忙……太大了。”我的手拿起那个杯子,杯壁是美国瓷的,手感冰凉滑腻,我又将它放下,“总之,我会报答你的,你放心,我不会纠缠着你的。”
张艺兴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视线落在我的手背上,那里有一个清晰的紫色的输液留下的针口,他突然笑了,“那行,你在我工作室里工作吧。”
我有些不敢相信,震惊亦或是怀疑,“你……在开玩笑吗?”
“我看你一个女孩也不容易,天天走夜路的,正好我的工作室最近比较忙,你就来吧,随便扫扫地什么的也可以。”张艺兴耸了耸肩,然后将一份文件合上,皱眉塞了回桌子里。
我看了他两眼,就在他助理拿过来的一份合同上签下了我的名字,条件内容我也没怎么看,原因是我觉得我现在除了两个肾一个肺一个肝,还有一双别人的眼角膜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我这次签这个工作的合同,已经是把我的所有可能都给他了。
余一生现在……真的活得很落魄,非常落魄。
“少抽点烟啊,我的工作室不能有烟味的,”张艺兴开玩笑的看了看我口袋里露出的烟盒,“明天上午,欢迎光临。”
我佩服的看了他一眼,他的观察力是真的很好,不愧是娱乐圈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艺人。
但是我也不差,我背上我的书包起身离开,回想着刚才他拿出来的那个文件,那是一份合同。
以我的余光看到的,只有上面写着的几个字。
百分九少年节目。
张艺兴要参加这个综艺?我没有多想,反正也与我无关,只是宋溪她很喜欢张艺兴,她应该会追的吧?
宋溪……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我好想……算了,还是不要说这种话。
不然洪水般的思念就会吞没我,我不想变成一个怀旧的人。
“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呢?”我神经病似的自言自语道,摇了摇头,“没有。”
我已经不在乎什么了。
我这样对自己说道。
但是内心里总会有个讨人厌的声音问我,真的吗?
真的……吗。
“艺兴他有点事,让我先来,他过会儿就到了。”张艺兴的助理张哥转头对我小声说道,我有些好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做手术,他来干什么?他工作那么忙,今天还要录那个节目。”
“艺兴一向很重视朋友的,他肯定会过来的,等着吧,别着急。”张哥一边小声的说一边翻着手机,我愣住了,内心涌起一股波澜,“朋友……?”
“对啊,”张哥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傻了?你是不是偷吃了我的减肥药把脑子吃坏了?”
“我……看起来是需要减肥药的吗?还有我瞎吃药小鸭姐姐不抡死我?”我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怼了回去,小鸭姐姐是工作室的数据组组长,性格神经质也待人专注细心,自从我进了工作室当清洁工大妈……她就一直十分关爱我,美曰其名代替世界温暖我。
张哥刚要接着说话,我抬眼看了看钟表,时间要到了。
要做手术了。
我躺在手术床上被推进了手术室,里面冷冷的白光让人害怕,但是我有什么可怕的呢。
就算医生说了风险超过百分之五十,我也一点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手术失败我死了,就浪费张艺兴钱了。
还是我说的那句话,一切都是命。
我要,听天由命。
手术灯一下子打开,咔的一声清脆的响声,还有手术刀在铁盘里碰撞产生的摩擦声,都让人有一种感觉:命不久矣。
麻醉药的药效渐渐地上来了,我感到呼吸变得轻了起来,视线变得模糊,意识却很清晰。
脑子里只有两个想法,一个是我会死,一个是我不会死,打着弯在我脑子里搅动,神烦。
耳边不断传来各式各样的声音,打乱了我混乱的思绪,我只听见了一声,心跳下降,输血!
我的灵魂,对,灵魂叹了一口气,恐怕撑不住了。
我又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那个少年。
一双无双的桃花眼潋滟着漫天的水波,卷走了万千春光,也卷走了我的心。
然后我又听见了一声,心跳恢复正常,手术继续。
突然觉得有点好笑,难道我一想起他就打了鸡血吗?
那么神奇吗,医生叔叔的饭碗要被抢了。
你啊你,我的意识无奈的勾起了唇角,这句熟悉的你啊你,好像是以前和他在一起时,看电视时缠着他玩亲亲的时候,他极其无奈又宠溺的说了一声。
你啊你。
我的鼻头突然酸了,身体传来了一丝丝的意识,似乎被麻痹的神经又苏醒了,我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我的心脏在扑通,扑通的跳动。
很真实的感觉,真实的让我想哭,这个心跳,像第一次见到他时的一样。
你啊你。
真是没出息,我对自己说道,要活下去啊。
然后我听见主刀医生说了一句,手术成功。
极其微弱的叹息了一声,我这时才陷入了真正的昏睡。
之前在别人眼里也是昏睡着的,但是意识还在,这次是真的昏睡过去了。
太累了。
睡一会儿。
感到清清凉凉的触感从嘴唇上传来,我的睫毛轻轻地眨动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无比熟悉的医院病房,还是熟悉的套路,白色的病床总是搞得像祭奠死人一样。
好像是鼻腔现在才打开一样,我闻到了无比刺鼻醒脑的医药水气味,还未等我吐槽一下,旁边就传来了张艺兴惊喜又沾了许些疲惫的声音,“你醒了?”
我转过头去,费劲的要爬起来,就被他制止,“别动,伤口还没愈合呢,一动都是纱布钱啊。”
我十分无语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又在病床上躺下,“你的节目不录了?外交部姐姐还等着拿奖金呢。”
“有些问题就改了日期,”张艺兴将沾了盐水的医用棉签放下,挠了挠头,我突发奇想这个挠头的可爱动作要是被拍到那我就火了,还没等我说话,张艺兴就看出了我的企图,“你最好安分点,我可以告你的。”
砸了咂舌,我无聊的躺着出神,余光瞥到了张艺兴略带担忧的疲惫眼神,心下忍不住涌出疑惑。
节目……是出了什么问题吗?